向红星

　　2016年12月25日，我的“宝马”整整8岁5个月了。他老得有点不堪：灯罩破损了一个大洞，天雨时渗水进去；右边龙头的把子被撞歪了，看上去极不协调；保险杠锈迹斑斑，也不怎么保险了；坐垫塌了，坐上去前后移动，不舒适也不美观了；减震疲了，路面稍有不平就抖得厉害，有时甚至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线路老化了，已经开膛破肚维护了两次……

　　清楚记得，那是2008年的暑假，我在比耳工作的第六个年头。小女儿牙牙学语，娇妻乘中巴常晕车，严重时连苦胆水都会吐出，痛苦不堪，往返故里很是不便，于是提议勒紧腰带添置一辆摩托。

　　俗语道：“货比三家。”贵重物品购置更应该比无数家。那时，冒着酷暑，我一个上午与挚友辗转县城各大店铺，无果。后来，徘徊至豪爵专卖店，一辆钻豹吸引住了我们的眼光，好家伙，我们都激动得差点要喊出来了———车身长约2米，高约1.2米，美观的流线型设计，天蓝色的外壳，亮晃晃的钢材，佩戴着红绸、红花，你高傲地挺立在那里。拍板，议价，付款，提车，一气呵成，花了近半年的薪水！

　　我可不曾亏待你啊，上等机油按时换，高端汽油适时灌。以前乡间的沙石路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泥泞不堪，每次归来我都给你擦拭如新，前后轮胎上齿缝间的细小石子都用掏耳勺小心翼翼地给挑出来，让你感觉到舒适，让你出得了厅堂。可你呢，恩将仇报，桀骜不驯、野性不改，要么突然侧翻，要么擦地滑行几米，几次将和我家人掀翻，至今我的一件刚买的西裤擦破了个大洞还压在箱底！你自己伤痕累累，伤筋动骨，这又是何必呢？幸好苍天保佑，都无大碍。

　　把你彻底驯服后，承蒙国家的好政策，村村落落的路都硬化了，我们的蜜月期也到了：我们曾感受到州府吉首人潮人海的喧嚣，也曾体会到重庆秀山小村落的安宁；我们曾领略到千年古镇里耶石板街的古朴沧桑，也曾享受到吕洞苗家热情奔放……

　　举家迁居县城郊区后，妻在家带孩子，顺便摆了个小小杂货摊来补贴家用。这样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对家庭的贡献也更大了。无数次，你驮着一车车货物，从城里负重爬行到家里，不怕苦，不喊累。

　　你还是父辈们与我们沟通的纽带———你让一些土生土长的纯天然的米、蛋、鸡、鸭、腊肉等农副产品和关爱流向我们；我们把一些衣服、鞋子等工业成品，我们的孝心，以及孩子们的笑声留在了老家！

　　你也成了家校联系的桥梁———无论寒冬还是酷暑，你的身影总出现在土家村苗家寨，把老师与家长的心拉近！

　　你也变成了同事们的“公车”———上下班时，你迎来送往，时刻准备着，随时出征！

　　……

　　可如今，我的“宝马”老了……

　　我惶恐，我揪心，我们的情缘怕是要尽了？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