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胜斌 宋之问有诗: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我想,除了金粟,世间难有花能香飘天外。月上,有棵伐不倒的桂树,木樨花开时节,连月色也带着桂香。 有些花经营形,有些花注重色,有些花修炼香,其貌不扬的桂花属于第三种。比艳丽赛不过牡丹,比形态赢不了芙蓉,米粟般大小的花,只能另辟蹊径,修炼出属于自己的一缕香。有香味在,花再小,百花中仍有属于自己的角色,自己的席位。 平时,断不会留意到绿叶间那些细小的花粒,只有闻到清香,你才知道,桂花开了。容易被眼睛忽略的桂花却俘获了鼻子,香气由鼻呼吸进入肺腑,沁人心脾,到达了眼睛难以企及的深度。 桂香不迎合,也不张扬,若一定要比作女人,那一定是处子的体香,而非那种混迹风尘的香水味。这种香是清雅的,深远的。远闻,如薄雾,似轻云,若有若无;近嗅,如惠风,似流泉,不紧不慢。 秋雨初歇,边城公园里,我一人择一桂树下坐。其实月色朦胧,若单凭外形,很难判断哪一棵是桂树,更不用谈能见桂花,我是闻香而来,循香而坐。我知道这棵树上,金粟盛开,我虽看不清它们,它们却用香的暗语告诉我,它们在枝头看着我。我将拿在手上的报纸摊开,铺在树下,还特意将副刊里那些优美的文字朝上来接落桂。月下是桂,桂下是我。此刻,我独坐着,用手机写短文,静等花落。有风过时,桂花星星点点的落下,花落在报纸的文字上,窸窸窣窣,那是花香与墨香的悄悄话。 这个夜晚,有风,秋风,微凉;有月,上弦月,月半弯;有桂香,雅味清清,深香默默。木樨花开处,心有灵犀时,一篇小文,在这木樨花香的晕染下跃然于手机屏幕上。打完最后一个标点,收集报纸上的落桂,今夜,将天香入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