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彬馨 这样的夏天很适合去坐龙峡,深谷流溪,想想就很清凉呢。 我是带着很多期待来的,还没有进到峡谷时,路旁沟渠里流淌着透亮的溪水,沁凉地,连流动的声音都那么纯净,浸润得那些期待极度地膨胀开来———想必是一处胜过仙境的所在。 我们沿着坐龙峡的铁索一路攀爬过来,一路高崖峻耸,绿荫蔽日,鸟鸣不绝于耳,流水有如环佩,只是因为游道施工,溪水不是很清澈。临近双虹潭时,景色变得奇异起来:有从天而降的瀑布像珠帘一样悬在头顶,而我们则像是穿行在洞窟、水帘、峡谷之间,有些玄幻,然而更玄幻的事情出现了———双虹潭山崖上跌下来薄薄数层飞瀑,轻的快要被风吹走,阳光从崖顶投射过来,三道彩虹赫然挂在层层叠叠的瀑布前面。对于常人,看到一次彩虹就已经是幸运了,这里居然有三道。有时候,让人惊奇的事情总会聚在一起,一只手掌大的树蛙,驮着一只拇指大的小树蛙就在瀑布旁的石壁上休憩,景色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好和谐的一幕。 都说,坐龙峡奇、险、秀值得探游,可是这一路的风景如果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该多好。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她生动纯净的身体被亵渎了。 当然,如果没有胡乱堆在溪流碣石上那些砂石物料;如果幽凉的风里没有油漆呛鼻的味道;如果那些强悍的游人不攀扯着那些脆弱的植被,溯溪而上,不裸着身子浴在潭水里;如果他们不丢下垃圾、水瓶;如果他们可以保持对自然神圣的敬畏,安静一些;如果他们不去抓晒太阳的螃蟹,弄脏溪水……这里一切应该就是自己期待的全部。 直到攀至山顶,才深深舒开一口气,眼前开阔的这片山寨,像是飘在云端一般,湛蓝的天空好像伸手就触得到,有些雾气从山谷里蒸腾起来,风吹起来的时候,栗子树、茶树、梨树……簌拉拉地响,流动着的空气里满是青草和果树的清香。 我们沿着石阶一级级地向寨子走下去,越走近越亲切,好干净的寨子!石阶的路几乎是银白的,从山顶蜿蜒到寨子里,除了枯叶点缀,再无其他。水井汩汩地流淌着清澈的泉水,老奶奶正在捶洗着一件发白的衣裳,吊脚楼大都是木质的,一片片、一垛垛,洒在寨子里,青瓦的屋顶升起淡淡的炊烟,有很多吊脚楼主屋的一侧有宽敞的露台,房檐上挂着红红的辣椒,天然的红色看起来很是养眼,屋外、院子里、道路旁种满了各色花草,粉色的指甲花、红色的美人蕉、紫色的节节高、黄色的胭脂花、橘色的婆婆针……一个生得十分灵秀的小姑娘倚在门边怯生生地看我们,笑了笑,往里屋去了———像幅画,更像小时候的故里?我以为这些只能在记忆里找到,原来还留存在这里。 这一路过来,大家都累坏了,也饿了。那位有着爽朗笑声的大嫂,在自家吊脚楼的阁楼上,摆开桌子,布上粗釉的碗,好菜好饭端上来,大碗的腊肉、大碗的南瓜,大碗的辣子糊糊,大盆的鸡……馋得我们只咽口水,还有锅巴和米汤,比城市旁边的那些农家乐不知道正宗多少倍,一会儿,一大桌子饭菜风卷残云般只剩下浅浅的汤水。 当然,大快朵颐之后也是舍不得走的,这楼台是歇凉吹风的好地方,这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刻,就是静静享受这拂过的清风了,一定要歇息一会儿。好生羡慕在大嫂家安营扎寨的那些驴友们,不大的院子支着二十多个帐篷,他们来自江西、长沙等地,已经在寨子里驻扎四天了,据说,坐龙峡并不是这里最漂亮的峡谷,这山里还有好多值得探寻的美景呢。临走了,买了几碗大嫂亲自腌制的苞谷辣子粉,她们家自己种的辣椒和南瓜,压得双手沉甸甸的———这是这桃源般的寨子给我们最好的纪念了。 真想在这样的寨子里住上一阵子,或者,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