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6版:文化醉乡 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4年3月16日 星期 [ 标题导航 ] [版面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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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学明

  三十五(上)

  

  当我第二次踏进花垣县寻根时,已经是2012年的4月2日。湘西到处都是明媚的春天。

  湘西的春天是嫩绿的叶芽和烂漫的山花做的。湘西的每一座青山都被满山新嫩的春光翻晒成满山嫩绿的叶芽,对着蓝天,竞相绽放。苍茫的绿意,滚烫的翠色,缠绵的诗情,都像黄鹂柔情蜜意的舌尖,一枚一芽,轻盈弹唱。一山一山的白梨花被弹开了,一岭一岭的红桃花被弹开了,一坡一坡的黄油菜花被弹开了,还有一树一树不知名的各种野山花也被弹开了。岁月的颜色,大地的锦缎,自然的杰作。白的素净,红的羞涩,黄的华丽,紫的矜持。而绿,永远是湘西最柔美的表情和笑容,光鲜鲜的,亮闪闪的,绿油油的,洗尽铅华,绝代风情。

  往下寨河走时,愈走春色愈深。层峦叠嶂的春色,在下寨河次第烂漫。山上繁花似锦,山下绿意纷披。田里春水明澄,地里油菜花深。再茂密的林地,也锁不住阳雀和布谷一声声动人的催春声。在一声远似一声的催春声里,我们看见有人在耕田,有人在犁地,有人在播种,看见春天的光影在下寨河录制着别无两样的湘西风景。

  下寨河在花垣县窝勺乡。是一个村子,也是一条河流。寨子叫下寨河,寨子前的那条小河也叫下寨河。寨子挺大,共有11个生产小组,1200多人,多是吴姓人家。河流挺小,全长不到50公里。这50公里的下寨河像50公里的绿色丝线,穿山凿谷,绕村过寨,沿途串起了好几个苗族村子。下寨河村是以这条河流命名和串起的村子。

  听讲下寨河三组还有一个95岁的老人耳聪目明,且能够下地劳动,我便带着舅舅舅娘直奔这位老人家。看到这位老人时,老人正在地里挖地种包谷。太阳正高,暖暖的太阳照得万山明媚、万物葱茏。老人叫吴代三,四世同堂。本可安详天伦,却田里地里忙个不停。村人讲,老人犁田种地砍柴挑水,样样能干,完全不像一个快要百岁的老人。湘西男人顽强和雄强的生命力,在老人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见证。湘西男人为儿女活一天就辛苦一天的秉性,在老人身上也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遗憾的是,老人对舅舅家的一切,一点都不晓得。舅舅幼年断层的记忆,米有(米:没,下文同)办法让一个95岁的老人接起这个断层。这是一个太大太长的断层。每一线时间的窄缝里都看不到舅舅和娘这个家族的踪影。

  我们只好告别下寨河,再去舅舅幼年记忆库里残存的灯笼坪。舅舅讲,他小时候在灯笼坪给他的舅舅拜过年,灯笼坪也许有我舅舅的老表活着。舅舅的老表们也许可以提供一些关于嘎公嘎婆(嘎公嘎婆:外公外婆,下同)的历史碎片。找到嘎公嘎婆的历史,就可以找到娘和舅舅的历史。

  可是,到了灯笼坪,五六个热情的老人无论哪门(哪门:怎么,下同)讨论回忆,都回忆不起这个寨子有一个叫吴老大的人被抓了壮丁,记不起吴老大娶了一个杨二妹的女人为妻,因为这个寨子根本米有吴姓人家,全姓彭。几个老人热烈讨论和回忆时,全是苗话。我这个苗族和土家族共同哺育出的后代,根本听不懂一个字,仿若隔世。就像我与娘的历史隔世一样。

  怆然而归的途中,舅舅突然看到了他熟悉的一个村子。一看到这个村子,舅舅就兴奋地讲,他当年就在这村子四周玩耍。舅舅讲,这就是他舅舅的村子。也许是物是人非,也许是行政建制变更,这个村子不是舅舅记忆中的村名,而是一个叫窝巴的村子。在窝巴,舅舅的叙述终于和村人的叙述有了交错和重叠:舅舅的舅舅是篾匠,靠织蔑篓和背篓为生;舅舅的舅娘信佛吃斋,从不吃肉。舅舅的舅舅一共有十五个孩子,最后只剩下一个女儿。女儿出嫁后,舅舅的舅舅舅娘就跟随女儿住到女儿家了。这个女儿就是我舅舅和娘的表妹,是我舅舅和娘在娘家唯一的血亲。舅舅兴奋的表情里,有了一抹难以控制的泪。尽管舅舅根本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表妹。 

  (未完待续,本版《娘》由知识产权出版社提供,热销及团购电话:湖南文广传媒有限公司,2185566,2185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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