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章 编者按:从2012年8月5日起,湘西籍著名作家、学者和文学批评家彭学明的《娘》(全本)在本报《文化醉乡》栏目陆续连载。在近两年的连载过程中,本报为家乡读者亲近彭学明和他的《娘》开辟了一条好途径。连载也受到众多读者好评,其中不少读者纷纷来信,纷纷在本栏目发表书评,分享他们的阅读感受和感动。上期,《娘》连载正式完结,本期,编者选择了《娘》一书中读者公认最为感人的十个句子,作为《娘》整个内容的一个回顾,刊发编者评论一篇,作为一个总结,画上圆满句点。 祝愿天下子女孝顺,天下父母幸福。 文学被越来越边缘化,这似乎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很多人喜欢习惯性地把当下文学的式微归结于时代的浮躁,却很少有人反思文学本身。到底是我们的社会出了问题,还是我们的作家我们的文学本身出了问题,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 最近两年,彭学明的长篇散文作品《娘》引起了全国各地读者的强烈反响,《娘》所带来的这种持续的阅读热潮似乎为当下文学吹来一股振奋人心的新风,同时也引发我们对文学本身的思考。 文学萧条的当下,《娘》为何能取得成功,获得读者、社会的广泛认同? 两个字:真诚。 真诚,即真实诚恳。文学,需要一颗真实而诚恳的心。因为只有真诚,才可感知真的生活,触摸到生活的真谛,才可铸造出真作品。很多人不一定知道这样一个常识,或者,更多人知道这个常识,却极少有人真正做到。 显然,《娘》是彭学明用真诚写作出来的作品。在《娘》里,从贫困乡村和悲惨身世当中一步步艰难走进城市的彭学明,因为性格的倔强、内心的虚荣,没有善待娘,有时还嫌弃娘,甚至还和娘爆发激烈的战争。彭学明不惜暴露自己内心的种种丑恶,来表达自己生命之中无法挽回的忏悔。这本身就是一次人格的真诚洗礼。要知道,一个人要把自己的种种不幸、不孝,甚至把自己母亲多次改嫁的悲惨经历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读者面前,需要一种怎样的勇气和真诚。 去年4月3日,彭学明到“娘”的故乡———花垣县下寨河,为娘寻根。作为记者,我也随同采访,活动中,和下寨河的乡亲们一见面,彭学明便喜极而泣,特别是花垣作家龙宁英老师在席间为彭学明唱了一首苗歌,彭学明边听边哭。随后,彭学明也为乡亲们唱了一首《父老乡亲》,还没唱到一半,他再度泪流满面。从这些细节中,感受得到彭学明是一个感性而真诚的人。或许,正因为他用一颗真诚的心来面对自己的娘,面对自己的过去,面对自己人性的黑暗角落,他才能写出《娘》这样感人至深的作品。 反观当今文坛,很多从事文学写作的人,他们更多带着功利的写作目的,缺少一颗真诚的心。他们的作品要么故作高深,要么无病呻吟,缺少来自生命深层次的真实呈现,他们作品的文学意义也就变得暗淡,变得混沌,变得急功近利,越来越和时代和读者产生距离。 文学最需要的是彭学明式的真诚,需要把个体生命甚至整个民族内心最真实的东西真诚呈现。而真诚的东西一旦呈现,必然会引发读者的认同和社会的共鸣。 《娘》便是如此。 吉首大学正校级督导张建永教授在《母爱最伟大的祭文和文学经典》一文中有一句话让人印象至深:“彭学明是代表天下儿女在忏悔,代表整个中国在发问”。其实,我们扪心自问,我们真正孝顺了吗?我们有没有把娘“弄丢”?我们的父母真的快乐吗?我们真对父母问心无愧吗?这一问,我相信,我们更多的人都会像彭学明一样深深忏悔。 其实,在当今社会,随着城市化的飞速发展,像彭学明一样从乡村进入城市的群体越来越庞大,而像彭学明娘一样跟随自己的子女进军城市的人也越来越多。彭学明和彭学明娘是当今社会两个很具代表性的群体。“彭学明”们利用自己的艰辛奋斗在城市生活中逐渐拥有一定的优越感,却要面对生存和事业上升的巨大压力,其底层的成长经历又使得他们骨子里敏感、倔强、自卑。而“彭学明娘”这个群体却纯粹习惯待在乡村,完全不适应城市生活,他们因为要扶持子女家庭生活不得不背井离乡长期住在城市。现实生活中,即使在一般家庭“彭学明”和“彭学明娘”也会存在诸多摩擦。 我就有过和彭学明类似的经历。几年前,我在湘西的一个县城教书,为了照顾我的小孩,我父母千里赶赴湘西和我住在一起,《娘》里面,彭学明和他娘经历过的诸多不愉快的事情,我几乎都经历过。也就是说,《娘》这本书里,彭学明和他娘生活中的种种冲突,甚至在彭学明看来很不孝顺的行为,带有一定的普遍性,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问题是,我们没有写出来,即使写了,谁又有彭学明的真诚和勇气,把这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里透视出来的人性的丑陋抽丝剥茧地暴露出来? 彭学明做到了。 《娘》的大受欢迎其实证明读者是有鉴别力的,他们对真诚的文字洞若观火。 《娘》因真诚的苦难,真诚的坚韧,真诚的善良,真诚的爱,激起了我们的怜悯,我们的爱恨,我们的共鸣。 《娘》的成功,让我们不得不说,当今文学的式微不能仅仅归因社会,我们更应思考我们文学本身的问题。我们的时代呼唤真诚的文学,真诚的文学呼唤普罗米修斯那颗真诚而燃烧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