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欧阳文章  石 健   党永顺         图/向汉品

　　车子往古丈县默戎镇西北方向一路突奔，终于寻得了九龙村。

　　如果从空中俯瞰，被四周绝壁围困的九龙村，宛如一个在摇篮里静卧的婴儿。唯其一端，龙鼻河纵横东西，穿绝壁而过，这个山间苗寨得以撕开一条通向外面世界的口子。

　　地理上，封闭中的开阖，往往孕育藏龙卧虎的风水宝地。

　　九龙村藏的这条龙便是———龙廷久。

　　在九龙村，龙廷久的祖宅在村寨中央倔强地挺立，这栋饱经沧桑的木屋陈旧，颓圮。然而，龙廷久的故事却在千里苗乡众口相传，并没有因为时光流逝而丝毫磨灭。

　　龙廷久，1872年出生在村里一个贫苦的苗族家庭，6岁时，他便开始跟随父亲龙朝用学苗拳。

　　湘西苗民，世代居于深山，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练拳，强身，利于他们抵抗自然环境的诸多不利。加之，历史上，历代统治者与苗族对抗、争战，这个民族更需要强健的体魄来维系生存的需要。

　　苗族，便成了一个全民练拳习武的民族。

　　刚满6岁的龙廷久，在父亲手把手的教导下，便开始有板有眼地苦练“黄豆桩”，操习“援手”。

　　可以想象，寒风中，木桩上，幼小的龙廷久瑟瑟发抖，却牙关咬紧，屹立不倒———苗族这个民族的无奈、痛楚与倔强、顽强在那张稚嫩却坚毅的脸上清晰呈现。

　　随着年龄的增长，龙廷久的武艺日益增进。

　　龙廷久身处晚清民国时期，乱世当中，九龙寨的苗族乡亲出于保家护寨的需要，捐资让龙廷久前往四川峨眉山继续深造。

　　从此，一位苗家少年，背着行囊，仗剑走天涯，开始从九龙寨这个封闭的格局中走向更为宽广的世界。

　　徒步千里，历经艰辛，龙廷久来到峨眉山，拜高僧光明真人门下，学“铁掌”，习“神鞭”。

　　3年当中，在巍巍峨眉山巅，苗家的拳法和峨眉的武艺悄无声息地完成一次又一次美妙的融合。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龙廷久背负自己的理想，负载乡亲的托付，眼界得以宽广，武艺更是突飞猛进。

　　此间，龙廷久的武艺从单一走向丰富。各路拳法、十八般武艺了然于胸。其中，龙廷久最擅长使鞭，鞭长一丈二余，粗若小儿手臂，使将起来，虎虎生风，只见鞭影，不见人形，可攻敌于一丈之外，使数十壮汉无法近身。

　　龙廷久的拳术更是在融合中不断走向超越。苗拳“上与下合、进与退合、左与右合、前与后合”的“四合拳”在他的不断摸索下，新增“眼与心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而成“八合拳”。

　　学成归来后的龙廷久，武艺超群，各处开坛授徒，加之他为人仗义豪侠，很快便名扬苗乡。

　　当然，纷繁乱世，以龙廷久为代表的苗家后生们，他们习拳练武的同时，更练就了这个民族坚强的脊梁。

　　1917年春，九龙寨附近的桐木寨龙林珠抵抗民国政府苛捐杂税，驱赶税吏，引发对抗。龙廷久积极响应，率周边各寨苗民同起罢捐，并宣布脱离官府统治。次年，龙廷久自称苗王，在九龙寨举行58寨合堂仪式，上万苗民响应。

　　九龙寨这个在地域上看似封闭、狭小的苗寨随着一个英雄的崛起很快成为周边百里苗乡的中心，在抗拒暴政、维护民族生存与尊严的史册上，龙廷久连同这个村寨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直到1920年春，湘西王陈渠珍率部进逼九龙寨。龙廷久手持“神鞭”仓促迎敌，与敌激战，终遭杀害，享年48岁。

　　历史终成尘烟，而今当下，时代清明，苗汉和谐，民族对抗成为历史，幸福生活成为苗家现实的图景。

　　在九龙村，我们遇到龙廷久的后人龙云海、龙云江，两兄弟身材彪悍，苗拳打得虎虎生威，依然可见当年龙廷久的威风。只是，他们的一招一式，少了杀气，多了健康……

　　古丈行走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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