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谨以此文，献给天下所有的母亲

　　石 健  摄

　　文/杨乾华

　　你的出生，是她与死神博弈的胜利。

　　不安分的你，在她肚子里多呆了无数个小时，她一阵又一阵的绞痛都无法打动你，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你视耳不闻，一次又一次地用尽全力，你也无动于衷，你固执地待在她温暖的肚子里，却让她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呐喊着、努力着，一股股的鲜血渗透了她身下的棉被，干了湿，湿了又干。她昏迷了无数次，终不放弃，因为她要把你安全带到这个世界，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必要时放弃自己的生命，保住你。终于，在一阵喷涌的血流中，你呱呱落地，她还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就因大出血而重度昏迷，推入了手术室进行紧急抢救。她醒来的第一眼，是问你还好吗？健康吗？

　　这一年，她40岁，是一名大龄产妇，一名身患妊娠期高血压、高血糖等多种孕期疾病的高危大龄产妇。

　　你的美丽，是她割血喂肉换取最动人的结晶。

　　淘气的你打翻了家里热水瓶，滚烫的热水从你胸前浇过，听到哭喊，她一把手一口气没歇地抱着你跑了10里山路，把你送到医院，才发现自己出门时只穿着一双破拖鞋，脚被磨起了无数个血泡。她焦急地询问着医生“怎么办？怎么办”，她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责备自己太不小心了，惩罚自己一天一夜也没吃一口饭。由于多种问题，你的伤口发炎溃烂了，不得不进行植皮治疗，她毫不犹豫地问医生：可不可以用她的皮，她不想你多留一条伤疤。医生采纳了她的建议，从她的臀部割下一块皮移植在你的胸前。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她舍不得钱，她要把钱留你的伤口护理上。在她的细心照顾下，没多久，你出院了。她的伤口却感染了，她忍着痛继续照顾你，只是叫一些山间土医生找一些草药贴在身上，半年后，在她的皮肤上烂出了一个大坑后，她的伤终于愈合了。

　　这一年，你4岁，她44岁，她愿意忍受所有的苦痛，只为换取你的美丽。

　　你的成长，是她放下自我的包容。

　　青春期的你，飞扬跋扈，常常为一些小事而大发雷霆。那一次，只因她随口说，邻居的女儿成绩比你好，你为什么不好好学学。她只是那么轻轻地责备了几句，你却大声地对着她咆哮：别人那么好，你认别人做女儿去呀！这一次，你选择了离家出走，其实你哪里是离家出走，只不过是约上几个同学去县城玩耍，然后在同学家休息罢了。她急得两天没敢合眼，走遍了花垣、保靖两个县城所有网吧，录像厅。每走一个网站，她都向老板打听你，详细地描述着你的样子，那个在她脑海里最清晰的模样。累了的时候，她就蜷缩在街边的角落里打个盹，两天里，她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直到周一，满身疲惫的她蹲守在学校门口，看到你和同学谈笑风生地来上学，她如释重负，走上前，轻轻地问你：晚上回家吗？她竟然没有责备你，也没有批评你让她在冷雨和焦急中感冒。

　　这一年，你16岁，她56岁，她愿意忍受你所有坏脾气，所有的委屈，只为看到你平安。

　　你的幸福，是她耗尽心血的呵护。

　　婚姻失败后，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她心疼你，固执地要求给你带孩子，哪怕家人百般说服也不改变主意，她怕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太累、太苦，她担心你照顾孩子会绊住你再一次寻找幸福的脚步。每次你上班后，她便会抱起大哭不止的孩子。两岁的小家伙用劲吃奶地力踢打着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不要你，我要妈妈”，她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抚：“乖，妈妈要上班！”她小心地呵护着你的孩子，就像照顾儿时的你一样，好吃的留给她，一口一口耐心地喂饭，孩子病了疼了，她担忧不已，孩子摔了痛了，她心痛不止，孩子笑了，她的世界，也就快乐起来。

　　这一年，你30岁，她70岁，身患高血压、心脏病等多种疾病，她愿意把生命的最后一丝爱给予你，做你可以倚靠的大树。

　　她叫母亲，她用性命换取你的新生，用青春守护你的成长，用心血呵护你的人生，她从来没有停止对你的爱，只是她爱得太过朴素、太过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