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君
清朝末期至民国年间,古丈茶叶有过数十年较有影响的发展时期,其中与清一品官、甘肃提督杨占鳌及其家人分不开。
古丈县地处武陵山脉中段,属中亚热带山地型季风湿润气候,四季分明,气候温和,雨季明显,适合茶叶生长。古丈清时为苗家人、土家人和瓦乡人聚居的边地。设立散厅后,尚武的传统得到彰显,一下出了三个提督,分别是任祖文、马承宗和杨占鳌。
杨占鳌,又名杨焕煜,小名杨二同,古丈坪老塘坊人氏,生于清道光十二年(1832年)。1854年(咸丰四年)2月,22岁的杨占鳌投军于乾州人杨载福招募的湘军。两个月后,杨占鳌随新兵营投入战斗,夜色茫茫中,点燃火索开炮,随即子母炮连发,打退敌船。湘军乘势追击,焚毁敌战船数百,收复湘潭,为曾国藩亲自率领的湘军在靖港失利扳回点安慰,杨占鳌因此得到杨载福赏识。后来,经杨载福引见,杨占鳌又结识了湘军名将左宗棠。1864年(同治三年),杨占鳌随湘军在战场上累官至提督衔,总理皖江营务。1865年(同治四年),杨载福率杨占鳌等湘军及新军十营,到甘肃兰州府赴任。杨占鳌挂印陕甘凉州镇总兵,旋任甘肃提督,统领河西军务。
杨占鳌在甘肃任提督7年,团结各族人民,努力恢复和发展生产,号召军队屯田自给,减轻当地人民的赋税,甘肃辖境日趋稳定。其间,湘军北进,水土不适,左宗棠派其子筹建南方货物采购队,在上海、江苏等地采购江南绿茶、大米、布匹等。杨占鳌派兵随队,采购沅湘特产进入甘陕,力援新疆。其中,湘茶成为军民最受欢迎的紧缺货。
1874年(同治十三年)6月,杨占鳌伤病复发,无意留任,奏请卸任回乡。
杨占鳌回家途中奉旨进京,同治皇帝病重,慈禧太后召见,感其为国效命,赐白银1万两。杨占鳌回乡以后,买下古丈坪沿河大片土地,又在厅城北门口边筹地建府。建成后的杨府占地2.9亩,4进庭院12口天井,前门岩狮1对,后院廓楼花园,成为古丈首富。
杨占鳌回到家乡,带回北方游牧民族对茶叶的迫切需求,以及茶马互市的商品信息,教育子女亲族广种茶叶立家致富。清廷念他是有功之臣,安排两子去甘肃、四川任知府,但杨的后代,深知官场险恶,不肯赴任,一心发展茶叶生产。此后,杨家人研植茶叶,其乐融融,除了其五子曾任过湖南省咨议员后,再无人当官。
杨占鳌回乡后,感激家乡养育之恩,热心为地方力所能及的公益。1876年,为方便古丈坪沿河两岸行走,杨占鳌在三道河修建三道河石桥一座。据《古丈坪厅志》载,由于苗疆的屯租减亏,义学的经费紧缺,古丈坪厅同知吕近阳倡议捐资时说:“兹得在籍前署甘肃提督杨占鳌慷慨好义,自认捐钱三千,以为义学延师之费。”
1906年,三子杨圭廷由西湖、龙井引进良种,在汪家坪开辟茶园,植茶叶万株,又从君山引进茶种,植于南门半坡,取名“绿香园”。五子杨琢臣妻陈氏,保靖陈云谷女,陈翁嗜茶,精于种植。杨琢臣从岳父处引进茶籽,植于半坡和青云山,生产青云银峰茶,又名“毛尖茶”。
当时古丈坪茶价已不菲,在杨府和茶价的影响下,古丈坪茶叶被农家种植推广。据《古丈坪厅志》载:“茶之利矣,及以园为业者所种,在百余里内,茶为沅陵出产之大宗……若其无涩苦味,则古厅之独胜也。”县知事董鸿勋看视了青云山杨家茶园后,很有远见地说:“他日茶品之盛于此兆矣。”
1909年,杨占鳌病故,杨府由此势衰。杨家三小姐杨素卿与千总方学舟私奔,被杨家二子和五子从沅陵截回,抚民同知李千禄以伤风化为由,大做文章贬损杨府。其后,从悒悒心情中走出的杨家三小姐移心研茶。1910年——1920年间,杨府茶叶品牌在市面上陆续出现的有杨圭延的“绿香园”,杨琢臣的“青云银峰”、“白毛尖茶”。至1920年,杨府共有茶园10亩,所产茶叶香名三湘,国民党国会议员、省咨议员、省二女师校长彭施涤曾为杨府作《茶序》一篇。从1921年到1923年,古丈县内植茶火爆,杨家兄弟为发展茶业,艰苦跋涉,花费大笔财力,到浙江杭州、绍兴,以及省内君山、界亭等地学习栽培和加工茶叶技术,引进茶叶良种。当时古丈坪厅茶号众多,譬如许介眉的正味茶园,刘紫珊的龙潭茶庄,伍涤尘的青云茶社,同行竞秀,素负盛名,但没有一家超出杨府的茶叶。
1929年4月,该县县长胡锦心征购古丈茶号,唯杨家三小姐的“绿香园”品佳,参加在西湖举办的国际博览会获优质奖,旋参加在法国举办的国际博览会,获评国际名茶奖。湘西王陈渠珍闻之,称古丈茶叶“清香扑鼻、异人传法。”古丈茶叶得到空前发展,茶叶种植面积一度扩大。1930年前后,一市斤茶叶可卖到四块银元,或者160斤大米。古丈茶叶在长沙、上海、南京等地十分抢手,饮者以美味相传,推为茶类之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