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津清 辑录

五、中计遇害

皇帝暗暗叫苦，自己只睡象牙床，向老官人家居然睡更好的床；这还不说，那金镀饭、银镀菜多珍贵呀！连它们的名字才第一次听说。皇帝屁股上像有千根针在刺，脚下像有烈火在烧，坐也不是，站也不安，便连珠炮似的问道：“那你家有多少人？吃的粮食哪里来的？”

这一问，向老官人又想起苦难的父母：阿妈七十多岁了，排天还要挑水做饭；阿爹快八十岁了，还要捡柴做阳春（农活）；家里成年没油吃，盐要靠家里养的三只鸭生下的蛋去换，有一次，岩鹰抓去一只，一连几天都只得吃无盐菜。粮食也不能糊口，到青黄不接时，背着三斤半锄头，上山挖葛挖蕨充饥。穷人这样痛苦地生活，皇帝哪里晓得呀！向老官人不愿对牛弹琴，他只说：“我的家呀，嗯——七十人挑水，八十人砍柴；三只大船下河拖盐……”

向老官人本是穷开心，所以在皇帝面前把家势大吹一通，可是皇帝却信以为真。他问道：“你有什么本领？”

向老官人说：“上墙如走平地。”皇帝要他表演，他便在皇宫的墙壁上走来走去, 好像在平地上似的。皇帝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他有这样大的本领，又有那样大的家势，不除掉他，日后怕只有他的江山，没有我的社稷了。”

皇帝心里直打战，待了一会儿，脸上便堆着笑容，说道：“爱卿，你为国为民立下奇功，官不做，钱不要，叫我没有什么能够酬谢你，心里非常不安。适逢外国进贡来一瓶仙酒，喝了能长生不老，望你收下，路上莫喝，到家后饮个团圆酒。”

向老官人是个直肠子，他哪里晓得皇帝佬儿要害他，听说让他回家，欢欢喜喜地接过“御酒”，跨上宝马赶路回家。这天，到了辰州附近，口里干得冒烟，他把“御酒”喝了一口。原来皇帝赐的是一瓶毒酒，想杀害他一家人。向老官人喝下以后，毒酒入肚，便像刀剁肠子一般，惨叫一声，便断气了。可是他的尸体直立不倒, 像活人一样骑在马上。宝马知道主人死了，伤心得流泪，本想把他驮回去，不慎在过一条河时，把向老官人的尸体坠入河心，急得它一路只拼命往家奔跑，去报告这个不幸的消息。

向老官人遇害的当天晩上，他的父母和妻子正在吃晚饭，老汉想起了儿子，说道：“唉，他出去好久了，不知仗打得怎么样了？”妻子爱妮偷偷地流下泪来。正在这时，听见外面马嘶，一家人甩下筷子，高兴地跑了出去，只见宝马将两只前膝跪在地上，双眼流着泪，却不见向老官人。老汉知道出了事，边哭边说：“宝马呀！他在哪里？你引我们去看看吧！”马走在前头，人在后面哭，到了河边，马钻进水里, 一会儿工夫，驮着向老官人的尸体浮了上来。全家见了，个个呼天喊地，哭得死去活来。老汉知道儿子受了害，对着尸首说：“儿呀，有仇报仇，有冤申冤！”随即把向老官人尸首埋在猛虎山上。

从此向老官人的白马，便留在河边，专渡来往的行人，渡了不知多少年，一直到它死去。人们为了纪念向老官人和他的白马，就把这个渡口叫白马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