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 诚
五
当时凤凰还没有中学。谭德森从文昌阁小学毕业后,因家庭困难,也没有经费到外地求学。他就辍学在家,跟着母亲去赶场,帮助家里劳动。
为了送两个儿子上学,田秋玉跟着年纪大一点的妇女,学着去赶场。利用凤凰乡镇墟场,买卖各种土产和杂货,赚取一点差价,为儿子们筹集学费和生活费用。
赶场很苦,每天半夜三更就起床,背着大大的背篓,里面装着近百斤的货物,背到阿拉营、总兵营(今山江镇)、得胜营(今吉信镇)销售。每天走山路,行走五六十里,脚上打起了泡,肩上磨破了皮,母亲咬紧牙关,每天坚持着。
到了夜晚,母亲在昏暗的桐油灯下,一边陪儿子看书学习,一边为他们做布鞋,缝补衣裳。
谭德森跟着母亲赶了无数次场,深知母亲的不容易,更加懂事了。
这时,正逢抗日战争爆发,他积极加入青年训练班,前往各乡镇,张贴墙报,表演话剧,进行抗日宣传。因人才出众,勤奋刻苦,深得县内绅士吴庭芳(后任凤凰县长)的关照。吴庭芳向凤凰县妇孺教养院为他申请难民证一个,前往贵州铜仁投考国立第三中学。因成绩优异,被录取为甲等公费生。
铜仁距凤凰50多公里,多为山路。少年的谭德森长途跋涉,不以为苦。他深感学习机会来之不易,因而学习更加刻苦,学业大有进步。英语成绩,尤其出众。
上高一时,他的弟弟谭志成也考上国立三中初中部的自费生。因为家里太穷,有段时间,母亲很久没有寄钱来。弟弟有一次饿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谭德森知道后,一边读书,一边在外代课或者当家教,赚一点经费,以解决弟弟的生活困难。
六年后,谭德森以优异成绩高中毕业。经老师介绍,他决心到重庆去投考大学。
母亲十分支持他,把省吃俭用攒下的一块银元给他做路费。他高高兴兴拿着就上路了。
在步行路过廖家桥八斗坵时,因为口渴,他伏在井边喝水,不小心银元掉入深井中。
真是“屋破又遭连夜雨”,他急得大哭起来。
周围老百姓看到,都来安慰他,尝试着帮他寻找银元。可是因为井太深,根本无法找到。
老百姓看他可怜,接他到家中吃饭。一家还给他凑了几文钱。他就拿着这点钱去重庆。没有钱坐汽车,只能步行。沿途风餐露宿,翻山越岭,历尽艰难。两个多月后,才到达重庆。这时,各大学入学考试都已经结束。走投无路,他只得以同等学力考入原外事局译员训练班第五期,受训三个月。结业后,奉命派往昆明美军空军基地,担任翻译官。
正在重庆机场候机时,日本宣布投降了,抗战胜利。他接到紧急通知,译员们停止登机,奉命遣散。
谭德森因学业优秀,转入当时的中央警官学校外事班学习。毕业后,分到南京政府的警察外事部门任职,先后在南京警察厅担任外事警官、外事课长,警察总署唐纵秘书等职。
1949年4月,他抽空回家探亲。一是为了探望母亲,二是奉母亲之命,回凤凰完婚。
为了谭德森两兄弟的成长,母亲拒绝了一切好心的撮合,再没有结婚。
自从到重庆投考学校,因为路途遥远,谭德森已经5年没有回家了。他是个孝子,深知母亲的艰难与不易。这次回家,就是想看看母亲,劝她保重身体。
谭德森已经25岁,在当时算是大龄男青年了。家中给他相了个对象,凤凰城中田家的大家闺秀,名叫田培德,是个知识女性。她父亲曾是“湘西王”陈渠珍手下的财务主管,后因病回凤凰休养。田培德出身于书香门第,毕业于凤凰恒英女子学校,在县城箭道坪学校教书。长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谭德森回来后,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人见面后,互有好感。家里很快为他们完婚,娘家打发了较为厚重的彩礼。
新婚燕尔,两人恩爱无比,如胶似漆。
结婚一个月,谭德森就要回南京。虽然时间很短,但男欢女爱,彼此有了很深的感情。临行前,因为谭德森盘缠用完,田培德将自己积攒的银元,连同一些金银首饰,送给丈夫,叮嘱丈夫好好工作,早日归来。
没想到,乐极生悲。这次出行,因为搭上顾将军的专车,差一点掉了性命。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