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志顺

周末，西岐郊游采风。走龙永高速，下勺哈，穿龙溪，越双峰。乡路蜿蜒，峰峦叠翠；小车如船，时而谷底，时而浪尖。穿云破雾，一路颠簸，晕晕乎乎，不亦乐乎。

半小时后，到了西歧瓦厂村。但见群山环抱，白云悠悠，阳光灿烂，好一派祥和宁静；梯田如镜，层层叠叠，镶嵌青山碧水；道路如带，缠缠绵绵，拥抱土家山寨；青松翠竹间，白瓷碧瓦映溪水，飞檐翘角挑明月。鸟声清脆如洗，狗吠厚重如瓷。不时闪现背柴担水、牵牛荷锄的老人，后面跟着蹦蹦跳跳、荡着鼻涕的童子和山区特有的自然和谐。

遇一老者，问路，外表看不过六旬，细问方知其七十有余。四世同堂，健步如飞，发间无一丝雪花。其家有一深井，甘甜清冽，冬暖夏凉，从不干涸，遇旱愈旺。四周皆是碗口粗的楠竹和直径一两尺的松柏。这口井滋养了上下几个村寨几百口人，葱郁他们的生活，纯朴他们的信仰，甜美他们的梦乡。走进林中，品之，然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试想，炎炎夏日，蝉声盈耳。一张吊床，一席凉风，一窗烟雨一帘梦。世外桃源，天上人间，悠哉悠哉。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土家山民，苦着乐着，累着甜着，难着挺着。岁月在额头上写满了比门前峡谷还要幽深的沟壑，但沟壑里荡漾着清风朗月般的笑容和惬意。

老人豁达贤德，一直引领我们到了目的地。恰逢主人杀年猪。近年来，政府扶贫开发项目，帮助村民致富，养湘西土黑猪，家家户户都养了几十头。这些原生态植物养大的精灵，最大不过百十斤。毛发黑亮，眼大耳挺，异常精敏，跑起来赛过野猪。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帮忙，洗的洗，切的切，炒的炒。歌声，笑声，打闹声此起彼伏，锅碗瓢盆交响曲如火如荼。一个多小时后，一大锅热腾腾，香喷喷的猪肉做好了。在葱姜蒜末的调佐下，山村旷野到处弥漫着酸辣辣的乡味和红红火火的乡情。大黑狗眼睛盯着骨头，哈喇着一尺长的涎水。美味的诱惑撩起了一片饥肠咕噜声。于是大家手忙脚乱，三块尖石上架一口铁锅，围着几堆柴火，或蹲或站或坐，端着一碗碗粒粒珠玑玉润的柴火饭，逮着筷子夹起来晃悠悠的大块肉和无污染的白菜萝卜。喝着米酒，喝着暖心暖肺的阳光。满脸通红，鼻尖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欢声笑语里，尽情释放压力，享受工作之余难得的休闲时光。酒酣耳热之际，老人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得像一朵绽放的山茶花。话匣子打开了，一口酒，一坨肉，一脸春风：“车路通了，心路通了，党的政策就是好。”

趁着酒兴，不懂诗文的我也情不自禁地装起斯文，写起了半通不通的散文诗。

在武陵山脉连绵起伏的褶皱里，在酉水上游一个叫西岐瓦厂的地方。有一幅田园山水画卷。屋舍俨然，犬吠鸡鸣；羊儿咩咩，牛铃声声；泉水叮咚，瀑布冉冉。一线溪水在清唱枫叶燃烧的激情；粗犷的樵歌飘荡着云岭间的爽朗；白鹅在池塘里用红掌轻轻拨动启蒙时的童谣；湘西土黑猪矫健的身影在崇山峻岭间穿梭冬日的暖阳；炊烟袅袅，撩拨长不大的童年；山路弯弯，钓起挥不去的乡愁。这里，有割了又长的故事，有落了又涨的日子，有酸酸涩涩的初恋，有苦苦甜甜的记忆。

走进枯了又荣，缺了又圆的诗意空间，远离尘嚣浮华，亲近自然，让灵魂归零。在清新淡雅宁静的心灵芳草地，品一杯如诗，如酒，如画的乡村风情；喝一碗如生命，如爱情，如泉水的田园美景；熨帖乡思，解渴乡愁，抚慰乡恋，岂非人生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