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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21日

故乡是离开后的抵达

黄永玉在《沈从文与我》一文中写道:“我们那个小小山城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常常令孩子们有奔赴他乡的献身的幻想。从历史角度看来,这既不协调且充满悲凉,以致表叔和我都是在十二三岁时背着小小包袱,顺着小河,穿过洞庭去翻阅另一本大书的。”而后来,无论走到哪里,成为什么样的人,故乡都成了他们心头最牵挂的地方,乡愁也成为他们结在胸口上的一块疤。当初那个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却成了他们最想回到的地方。

记得以前读黄永玉《沈从文与我》的时候,会被沈老先生那种对故土眷恋的深情打动,但也仅此而已,没有过多的感受,因为没有离开过家乡,无法体会那种远离家乡,想回而不得的伤感和失落。

如今,再翻开《沈从文与我》,便能够深切感受到沈老先生那种对故土的眷恋之情,那种想回而不得的失落与悲伤。那是一种无论当下生活的多安稳舒适,都不及在家乡来得有归属。那是一种无论环境有多优越,都不及家乡的山水人情来得亲切,那是生命中一种怎样都无法填补的遗憾。

蒋勋老师说,生命就是一场遗憾,无论你怎样过,都是一种遗憾。留下是一种遗憾,离开也是一种遗憾。一个完整的生命是该要去历经这些遗憾的,在这些遗憾中丰富自己的生命与情感。而我们生命中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这些味道与情感的产生则大多与生命的离开有关。

所以现在回过头去看,生活在家乡的那段经历和情感纯净的不真实。因为生命里只有相聚,没有分离;生活中只有欢乐,没有忧愁。我,一直生活在家人、老师、同学和朋友为我建造的充满爱与美好的花园里。

直到后来,顺着那条铁轨,去翻阅外面的那本大书之后,我才开始品尝到人间的五味。也才意识到原来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家乡”的地方,有一种叫做“乡愁”的情感。

从前在家的日子,从没有认真去看过家乡的山山水水,也从没认真去记过那些走过的街道,它们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每天生活在那里,却对它们熟视无睹,一无所知。而离开,仿佛让我生命里这些沉睡的情感在瞬间苏醒了。曾经毫无感觉的山山水水、寻常巷陌都因为离开而变得可亲可爱了起来。离开家乡,我才开始重新认识家乡,也认识自己。因为离开,我才知道什么是我生命中真正无法割离和舍弃的东西。

韩美林老师说,看画不要近看,近看五颜六色容易花眼,拉远一点才好看,看历史,看事物,看人物,看一切的一切都如此,静下来,远开去看总有个说法。故乡大概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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