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龙 摄影报道

一头老牛，拉着转轴，吭哧吭哧地默默环绕着石槽不停息地走着，石碾槽里被碾碎的茶籽，散发出阵阵醇香。这是一个地处偏远的乡村油坊。

记得，小时候，见到这种油坊，我们会毫不犹豫地爬上轴架，吆喝着老牛，一圈一圈地转着玩……转眼间，那个属于自己的孩提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可是那些飘着茶籽油香的日子，那些久久回荡在山间的锤声，那些老油匠响亮的号子声和榨油的火热场面仍荡漾心间，让我难以忘怀……

乡村的油坊，现在已经很少了。永顺县灵溪镇长光村樟木桥海拔400多米，这里的油坊因处于偏远的大山中得以保留下来。油坊东西走向，分三个区，左边是烘烤区，中间为碾房区，右边是蒸煮区与榨油区。

肖长国、肖启碗、肖长远是这里的三位老油匠。他们介绍说，这个村解放初期有4棚老油坊，山上遍山是茶树和桐树，每年冬天开榨时，近万斤的茶籽和桐籽要连续榨油3个多月，村民共同榨油的场面非常热闹。近年来，油茶树因树龄老化，管理没有跟上，种植逐渐减少，特别是桐油因市场销路不好，桐树明显减少。

木榨榨油，作为一种古老文明，已成为远去的历史背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但人们在追求现代物质文明的同时，却又在搜寻那些古朴淳厚的历史痕迹，回味那些逝去的纯朴而原始的味道。

茶油的压榨要经过多道工序。采摘油茶果后，要晾晒、剥壳，然后把晒干的茶籽置于炕上烘烤；烘烤后的茶籽倒入碾槽内，一头蒙着左眼的大水牛拉着大石磙，不停地做圆周运动碾茶籽，这叫做“牛赶碾”。经过石碾的多次碾压，茶籽被碾成粉，然后用瓢舀出，放入大铁锅里蒸煮，让茶籽粉的油性物渗出。油匠用稻草将蒸煮好的茶籽粉包捆好，并在稻草的底下垫一个铁环，用于固定油饼。师傅们用稻草趁热包裹茶籽粉，水平高的师傅只要用脚就可边踩边麻利地把茶饼编好。茶饼编好后放入榨油木榨里。榨油木榨一般有三四米高，用数根大木头做成。油匠们把20多个包扎好的茶饼放在榨肚内，再加上几个木楔子，使茶饼受力均匀，便手握着绳子，后退、仰身、然后向前冲去，嘴里喊出“嗨”的一长号，铁锤与铁楔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嘣”，大地微微震动。如此撞击十来次后，就有亮晶晶的茶油从木榨肚内流出来。茶籽根据当年的雨水气候等情况，每100公斤可以出20公斤左右的油。榨完一批油后，师傅就把茶饼取出，朝一个粗木墩上一磕，茶饼就从铁圈中脱出来了。

因为全是人工榨油，榨出的茶油品质极高。每年榨油期间，许多消费者慕名而来，上门同当地百姓购买。这时，虽是上门购买，可价格每斤要比市场上贵10元左右。即便如此，大家仍十分乐意，因为他们认为，这油原汁原味，没有掺假，可以放心购买、食用。同时，广州、浙江等外省的人也通过朋友圈订购，村里的茶油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