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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2月23日

乾城夕照(散文诗组)

向德刚 摄

○刘大兴

雨 后

雨后复斜阳。

一阙新雨,湿了古城。

油油的石板街,人影绰绰。两行脚印踏着古韵,踽踽而行。仿佛一根丝弦,滑入狭长的胡同。只有背影,让人牵肠挂肚。

秋天的雨,很干净,说停就停。

三门开,将阵雨拦在门外。

有人轻叩柴扉。花朵在墙头探出半个身子。

一个人静静漫步。

万溶江嘈嘈切切。

一江水、两个人。我在上游,君在下游。

可有思念,从你家门前流过。

我不是去年的落花,但江水里,有我一双泪眼。夜夜思君,君不见,唯有梦,连着你和我。

期期艾艾的雨刚刚过去,雨后乾城,除了新绿,还有满地的落叶。

心若莲开,清风徐来。

烟 雨

披着烟雨,乾城锦绣。

仿若新娘,长发飘飘,洁白的婚纱一泻千里。

溶江水网不住满城的月色。初夜,有微风起于青萍,荷摇曳如一叶小船。无声的烟雨,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消失在何处。

每一片叶子都哭成泪人。润物无声,蹑手蹑脚的雨,轻轻地翻过篱笆、跃过泥墙,踩过瓦屋、滑过水塘。心情潮湿而又缠绵。

远处,山色迷蒙、轻烟缭绕,袅袅婷婷。披着雨,蜿蜒古城,想借问酒家,半坡可有神仙。

借一叶扁舟,划到江心,任烟雨湿透眼睫,犹有万千银丝,织成新帛。雨中看花,醉眼迷离。古城在烟雨中轻轻晃动。

有酒、亦有茶;有诗、亦有画。但此刻的心情与茶酒无关,便觉一种梦境,缓缓浮起,仿如水墨。

烟雨锁江,凭栏远眺。

不觉江中雨。

亦不识船中人。

斜 阳

一抹夕阳,横无际涯。

天矮下来,越来越低。

仿佛一千棵油金色的小树,从墙垛、从楼角倾下来。

指尖生花。慵慵的阳光仿佛花粉,稠稠的有点黏手。一杯阳光,似乎还有热气,像老酒,香而且挂杯。一如病怏怏的林黛玉,轻移莲步,探身而来,回眸一笑,乾城醉了。

古城很空,一壶斜阳已慢慢填满。

没有童话,只有三五个衣着艳丽的女子,燕子一样飞来,阳光的香味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闻到,那种香是淡淡的,但又是蚀骨的。

叶落的声音和花开的声音同时响起,仿佛珠落玉盘。薄暮,一抹斜阳点亮一座古城。

路过的不是菩萨,但都有一尊完美的金身。

仿佛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从青石板路上款款走过,披着一抹斜阳,风姿绰约,顿时添了一丝古风。

斜阳沉下去,古城浮上来。

溶 江

让时间慢下来。

溶江显然停不下来,千年了,依然故我。没有人知道它内心的躁动是因为谁?清澈的河水仿佛一只天眼,乾城的一切,都在它的眼眸中。

一江水、一座城;一首山歌、一阙新词。

溶江并不垂涎古城的美色,虽千回百转,难分难舍,柔肠百结但却坐怀不乱,乱的只是两岸的树影和山色。溶江用骨子里的媚驯化了河的两岸。有多少乾城男子,与溶江有过肌肤之亲;又有多少鱼儿,在暗流涌动的水底春心萌动。

故事沉入水底,历史浮出水面。

坦开胸襟,用胸口的泪水奶大湘西的汉子,不怕风雨,也无惧骇浪,溶江就是溶江,它总是那么坚强和霸气,又总是那么任性,桀而不驯。

象血液在胸中奔涌,荡气回肠的溶江,血泪解不开溶江的心结。静静的溶江点化古城的灵性,孕育古城的繁衍。

因为溶江,乾城活了。

春天畅想

○黄 标

春 读

春天是万物明媚、生机盎然的季节,是上天给人提供的一个最佳的阅读时光。有人沉浸于春天的美妙构想里,有人醉心于春季的踏青游玩中,而我却喜欢在春日的暖阳里,吮吸着春的气息,泡一杯浓淡相宜的清茶,捧一书,享受最充实的读书季。

其实,读书不受时空限制,随时都能走进书本中。清代张潮的《幽梦影》中有一段话:“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别致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畅也。”春读,让人浮想联翩,品味情景交融,感受心旷神怡,心情会随万物而萌动,种植在心窝里的种子会发芽、生长,直至开花结果。

与文字相伴,与书本有缘,是人之机遇,生活中就怕错过那些美好的读书时光。人的生命史,就是一个人的阅读史。“大自然”是一部永恒经典的书,生命之春盛开着书香的花朵;“人世间”是一部厚实庄重的书,不管你有着怎样的坎坷人生,有着何等的沧桑阅历,你都要品尝,抒写出“人生”精美的华章。回眸岁月深处,庆幸自己在求学年代、工作之初,把醉人的春光揽入了怀中,尽管那时家境并不宽裕,那时生活并不如意,但如一书虫,贪婪饱吸了无尽的春色。

春 树

冬天是一个澡堂子,每一棵从冬到春的树,都脱得光溜溜的,没有繁茂的枝叶遮挡,没有靓丽的衣服蔽体。但春天的树毫不羞涩,没有谁会看不起同类,也没有谁会向别的树木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春天对每一棵树都是平等的,有着一样的阳光和雨水,有着一样的泥土和空气。在这适宜生长的季节,树木所要做的就是努力生长,给世界带来绿荫。

春天的树是刚入学的小学生,一切从头学起。杨树是语文,圆圆的叶子像“a、o、e”拼音字母,高挂在枝头;气温升高,叶子越来越大,一个树冠就是美丽文字组成的华章,微风徐来发出琅琅的诵读声。柳树是算术,叶子细长,如一个个阿拉伯数字,而柔软的柳条随风摇摆,像春日琴弦,弹奏出动人的乐曲,成为音乐特长生。柑橘、桃、杏、梨树等,是美术,用美丽的花朵画出春的迷人风姿。香椿,不爱学习,性格孤傲,它醉心于厨艺,为喜欢美食的人奉献一道风味独特的佳肴。

春天的树有大有小有强有弱,有千百年的老树,也有新栽的小树。不管在高山还是深谷,不管在城市还是乡村,也不管在大道还是山野间,它们总能和谐友爱地生长。人们喜和亲人在一起,父母亲抱着儿女,老人搀着孩子,这是人间最温馨的一幕;而树希望每棵都离得远远的,这样才能有充足的养分和阳光,才能更快更好地成长。树木之间的情感比人类耐得住考验,因为它们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没有利害冲突,只要远远望上一眼就心满意足。

春天的树有各自的理想。有的一心长高长壮,像体育运动员,有着旺盛的精力,有着不懈的斗志,想成为栋梁之才;有的一心净妍开花,像爱美温柔的女子,开出各种颜色各式姿态的花朵,有的清高有的妩媚,有的圣洁有的繁杂,缤纷的花朵让世界变静美;有的一心钻研,像科学家,例如桃李杏梨、苹果柑橘、杨梅板栗等,结出累累硕果。春天的树含蓄宁静,没有大声喧哗叫嚣吹牛;春天的树纪律严明恪守规则,没有明争暗斗打打杀杀,树的世界充满和谐安宁。

春天的树还会迎来自己的节日,植树节是树木们最隆重的节日,它们在心里为同类祝福,在春风中彼此道贺,似人类过年。但树的节日没势利的红包,没大吃大喝,更没熙攘的春运,有的只是一颗平常心。

春 云

春天不是看云的好时机,像刚开场的晚会舞台,草木庄稼散发着绿色的光泽,花朵像电力十足的彩灯,让人目不暇接。但春天的云有自身的气质和特点,在高高的空中寻找有缘人,寻找与人对视那一刻的心有灵犀。

春天的云像没长大的孩子,天真无邪,调皮好动;亦像小学孩童,像邻家小狗,像河对岸的柑橘园……看春天的云,像回到刚背起书包上学的日子,每朵云都有一个名字,尽管有的拖着鼻涕,有的蓬乱着头发,但每个都穿新衣裳,兴奋不已。所有的云在老师指挥下排位置,跟着老师诵读新学的汉语拼音。春天的云变幻时像叽叽喳喳的小鸡仔,在母鸡护佑下寻找虫子和草籽;像走散的小狗,汪汪叫着寻找妈妈;像气宇轩昂的鹅,抬头挺胸步入尚凉的河水里;静止不动时,则像果园里的果实,挂在树梢,让人馋得流口水。

春天的云轻盈灵巧,像高高飘扬的风筝。各式各样的风筝与云彩聚集一起,无从分辨。老鹰造型的风筝,看上鸽子形状的云,一路追逐过去,特别骁勇善战;一条长长的龙,在云里穿梭翻滚,像动画片。近处云洁白无瑕,像展开的书页,提醒孩子们别只顾玩耍,还有书没读、有书没背;另一朵云,卷曲着,像慈母在裁剪新衣,慈祥的神情,让你心生感动。但我认为,夕阳落山时的云最美丽,像盛开的百花园,有熟悉的月季牡丹,有怒放的菊花山茶,有满树桃花杏花,还有无数不知名的野花。这时,一块方方正正的云,像挂在空中的电影屏幕:今晚老天爷要放露天电影,只是不知是武侠片还是故事片。

春天的云充满智慧和活力,给游子指引着家的方向,看到家乡熟悉的景致。春天的云知晓你的心事,你想到什么它就给你变幻出什么:你能看到后山的羊群,还有放羊的老张头;你能看到村前的池塘,还有圆圆的荷叶和盛开的莲花;你能看到你家的老屋,窗子还亮着微弱的煤油灯;你能看到母亲在灶屋烧饭,父亲在院子里劈柴;你能看到燕子,又钻进老屋筑起新巢……春天的云会让你看到你想象中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大都市,让你欣赏到一直向往还没去过的名山大川——春天的云能达成你所有的愿景,只要你敢想。

春天的云是你和春天共同的心情,它不为下雨而准备,不像夏天的沉重,不像秋天的缥缈,不似冬天的冷酷——它没生活的压力,没感情的烦恼,没工作的不如意,没升迁的纠结,只要你笑它也欢笑,只要你高兴它便跟着你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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