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鹏
惊蛰为农历二月之节,汉初以前名“启蛰”。启,始也。启蛰为蛰虫始动之意。《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云:“蛰,言发蛰也。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古人认为,前年冬季冬眠蛰伏于泥土之中的昆虫,因雷声震震而惊醒出走。其实不然,实为阳气所感而蠢蠢欲动,相继破土户而出。这里顺便给农民朋友介绍一点鲜为人知的小知识:有些人惊蛰时节菑畬田土之时,手脚易出现所谓“无名中毒”现象,其实是蛰虫所吐毒泥所致。因为蛰虫(如、蛇、蟾蜍、青蛙之类)冬眠蛰伏之时,往往嘴里衔有一口泥土,来年惊蛰出土后,首先吐出口中泥土,所吐泥土中往往含有毒素。触之,便觉皮肤奇痒甚至肿痛不已。故而,惊蛰时节下田劳作之时一定要注意防护,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节位置在太阳黄经度345度,公历为3月5—7日。十二辟卦中农历十二月对应的是大壮卦。大壮之卦上震下乾,整卦之中已有四阳二阴,尽管九四爻尚未完全转阳,然阳气已处强势。预示天地之间已为阳气主宰,雷声阵阵、蛰虫蠢蠢、风和日暖也就顺理成章了。就气候而言,惊蛰时节逢“九九”到“九”尽,气温迅速升高,但雨量有限。气象资料表明,华南中部和西北部惊蛰期间的降雨量在10毫米左右,继冬干之后,春寒此时开始露头。华北地区土地完全解冻,平均温度在摄氏4—5度,最高气温在摄氏18—23度,最低气温为摄氏零下3—7度,且寒潮频繁,降雨量一般在3—5毫米,个别年份多则20毫米以上,少则不足1毫米。
三候:一候“桃始华”。惊蛰之日桃始华。华,花也。随着桃花的相继开放,天地之间洋溢着一股“红入桃花嫩,清归柳叶新”的春天气息。二候“仓庚鸣”。惊蛰后五日仓庚鸣。晋代陶渊明有诗云:“昔我云别,仓庚载鸣。今也遇之,霰雪飘零。大藩有命,作使上京。”仓庚,即黄鹂鸟,于此时节鸣以求伴。《章龟经》曰:“仓,清也;庚,新也。感春阳清新之气而初出,故名。”三候“鹰化为鸠”。惊蛰后再五日鹰化为鸠。古人认为:鹰为鸷鸟,为鹞鸇之属;鸠即今之布谷。仲春之时,林木茂盛,口喙尚柔不能捕鸟,瞪目忍饥如痴而化,故名曰鳲鸠。秋季鸠化为鹰,春季鹰再化为鸠。
农事:《四民月令》曰:“阴冻毕泽,可菑美田、缓土及河渚小处。可种植禾、大豆、苴麻、胡麻。”毕,结束也;苴麻,即苎麻;缓土,缓坡之地。惊蛰时节的农事,一是继续抓好麦田、蔬菜大棚管理和种植大蒜;二是开展植树造林和兴修水利;三是搞好家禽孵化、牲畜配种和疫病防治;四是抓紧时机放养鱼苗;五是组织开展灭鼠工作。
花事:一候时,茱萸峭直——茱萸花。据《时令如花》一书载:“山茱萸,先叶有花,可剪插瓶,但嫌枝柯峭直乏雅趣耳。结实如桃叶珊瑚,供药用。邦人尝以胡秃子为山茱萸,又混山茱萸、吴茱萸为一。指胡秃子(湘西本地多称麦串子、牛奶子、羊奶子)为可佩以避瘟者,误之甚也。”二候时,连翘妖娆——连翘花。此花“有藤本、木本两种,并开四瓣黄花。藤本者柔枝妖娆,甚可观。木本者收子供药用。”三候时,麝繙香馕——瑞香花。此花又名睡香、蓬莱紫、风流树、毛瑞香、千里香、山梦花、瑞兰、雪花皮、山棉皮、露甲等。“百花之中,气尤烈者为瑞香。蕾之初绽,与麝之自剔香囊比,人因呼瑞香为麝囊。”比,比肩也。
养生:惊蛰时节天气转暖、春雷初响,蛰虫初动。这个时节的养生要根据自然物候现象、个体体质的差异进行合理的精神、起居、饮食的调养。根据“中国中医网”一些专家介绍,由于人体禀赋于先天,受制于后天多种因素的影响,在其生长发育和衰老过程中,形成了不同的心理、生理功能上的相对稳定的某种特征,这种特征往往又决定着机体对某些致病因素的易感性,以及病变过程中的倾向性。因此,在养生中要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但中医所说的体质不同于人们常说的气质。气质是人体在后天因素影响下所形成的精神面貌、性格、行为等心理功能方面的总和,也就是“神”的特征,而体质是形与神的综合反映,但二者有着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即体质可以包括气质,但气质不等于体质。《黄帝内经·素问·异法方宜论篇第十二》曰:“地势使然也。故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中央者,其地平以湿,天地所以生万物也众……故圣人杂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异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体也。”意思是说,东西南北中五方,由于地域环境气候不同,居民生活习惯不同,所形成不同的体质,易患不同的病症,因此治法随之而异。朱丹溪的《格致余论》亦云:“凡人之形,长不及短,大不及小,肥不及瘦,人之色,白不及黑,嫩不及苍,薄不及厚。而况肥人多湿,瘦人多火;白者肺气虚,黑者肾不足。形色既殊,脏腑亦异,外证虽同,治法迥别也。”《医理辑要·锦囊觉后篇》更有:“要知易风为病者,表气素虚;易寒为病者,阳气素弱;易热为病者,阴气素衰;易伤食者,脾胃必亏;易老伤者,中气必损”。由此,我们不难看出,人体发病的主要原因,取决于体质的不同,也就是说体质决定着对某些致病因素的易感性。如何改变不良的体质状态,是我们应该注意和关心的问题。
文化习俗:惊蛰于中华文化而言,是一个有重要表征风物的节气。要把握惊蛰时节的文化特征,除了“春”,还有两种十分重要的风物,这两种风物一静一动,一色一声,声色相融,给一个原本就普通的惊蛰节气频添了几分乐趣与生气。——静者桃花。据说,中国有七千五百年的桃树栽培历史,神话中的桃是仙家的果品,更有追日的夸父死后化为桃树的传说。烂漫芬芳的桃花、爽口甘甜的桃果为先民们心中的吉祥物,也是喜庆、美满、和谐、繁荣、幸福、自由的象征,更是辟邪驱魔的神树神木。与桃花相关的诗词歌赋更是美丽动听:唐朝崔护“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诗,记述了一段美丽而浪漫的爱情;刘希夷一首《代悲白头翁》,又是何等的哀怨与失意,竟成了诗人离世前的谶语:“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殊不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两句诗,却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因诗杀亲”命案。刘希夷是当时大诗人宋之问的亲外甥,刘诗未发表之前,宋十分喜爱这两句,想据为己有。然刘不愿出让,宋之问便将刘以盛土的袋子活活压死。奇怪的是,如今的《全唐诗》中以宋之问署名的《有所思》一诗,却与刘诗一字不差!这桩案子实在是耐人寻味。——动者黄鹂。惊蛰的黄鹂在诗人笔下展现出了多层意境与情感——“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王维诗中透出一种春季田园生活的自由与恬适; 韦应物却借黄鹂的鸣叫之声反衬出宇宙间的静谧与自然:“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透过杜甫“两个黄鹂鸣翠柳, 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这首七绝,我们足以领悟春天时空的空翠、律动、阔大与恢弘。徐志摩《黄鹂》诗虽说类似寓言,诗意也漫漶不清。然在我看来,诗中的“黄鹂”或许暗含着对失去爱情的惋惜和追忆,或许是对世情与世态的深沉悲叹:“一掠颜色飞上了树/‘看,一只黄鹂!’有人说/翘着尾尖,它不作声/艳异照亮了浓密——/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等候它唱,我们静着望/怕惊了它。但它一展翅/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它飞了,不见了,没了——/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惊蛰时节民间习俗有打小人、蒙鼓皮、吃炒豆、吃梨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