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胜斌

北上的高铁疾驶，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仿佛就能逆时光而行。从湘入京，在湖湘大地冬眠刚醒，还在探头探脑的春，一到北京又倒头呼呼大睡了。到了北京西站，一出高铁门，扑面而来的是冷空气和霾。北京的冷空气轻易穿过我的外套和衬衫，抵达我的肌肤，冻得我直打哆嗦。

第二天，幸得雾消霾散，天空现蓝。我戴着口罩，骑着共享单车，穿梭在北京的街街巷巷。北京街道纵横，大道笔直，规规矩矩，方如棋盘。路旁的行道树干都被刷上白石灰，一排排树看过去，像身着统一白色制服的卫兵。在这种统一下，每棵树的个性都在枝桠上发挥，伸展出属于自己的姿态。去年叶落尽，今年芽未出，走在树下举目一看，树的一枝一桠在蓝色为底的天空伸展出自己的美姿。

北京冬，尾巴拖得很长，离去的脚步也慢慢悠悠。从日历上看，现在已经进入春季。而目前于北京所见，大多是冬日的景象，毫无春迹。护城河水面寒冰未消，行道树无花无叶，壮如枯木。松柏虽不落叶，挺立依然，可叶色不再苍翠，像是蒙了一层灰。草更不用说了，依然一片枯黄。除了这些，钢筋水泥建筑四季如此，没有季节表征，倒是房里的暖气管，还散发着热气。是不是共享单车的速度也快了，骑车走马观花，没将北京的春瞧仔细，听仔细？

吃完晚餐，我和好友决定步行。我们从宣武门一路过和平门、琉璃厂、大栅栏，逛街、购物、穿胡同。街巷两旁，那些春节挂起的大灯笼、中国结依然红艳如初。穿在红灯笼和中国结中的彩色的风车，在冷风中疾转。夜还未浓，华灯初上，街道旁有许多老牌名店，前来购物的人络绎不绝。逛到“王麻子”时，朋友想买把小水果刀。前天我们买了个柚子，买小刀好回去划柚子皮。进店一问，买管制刀具需拿身份证实名登记并办理邮寄。见管得严，朋友只好作罢。

胡同是街道的延伸，相对于街，胡同里就清净多了。胡同窄，房子也窄。透过玻璃门或没拉上帘的窗，胡同里的人家灯下生活场景也落在我的眼里。寻常人家面积小，一家子人住在一起很拥挤。寸土寸金的北京，有些胡同里的人家还要把本就不大的房挤出一块当店面。摆一两个货架开个杂货店，放两三张桌子开个小饭馆，贴一面镜子、置一张椅子开个理发店……这么窄的房子除了居家，还要营生。不过单纯的高楼大厦不是北京，胡同才是延续京味的脉搏。胡同记录北京普通老百姓的传统生活，烙下了许多生活的印记。作为北京文化载体的胡同，或许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得到了。街道喧闹，胡同安静，走进胡同可就是闹中取静了。而于静处，依然听不到京城春来的脚步声。我也不急，而是以一种悠闲的姿态闲逛，即便“三急”也不用担心。这里的“厕所革命”做得不错，就连小胡同里，不用走多远，就有解“三急”的地方，而且卫生间全部免费。

我们往天安门方向走，过安检时，背有包的排一队，没包的排一队，安检完后才能进入。元宵的月从东长安街升起，月虽然不够明亮，但特别的圆，出奇的大。长安街上，车水马龙奔流不息。站在天安门城楼下，长安街对面的天安门广场已全封闭，不能过去。我们只能从天安门城楼一侧，沿着中南海红墙过新华门。

一路上戒备森严。岔路口，身着草绿色制服的交警指挥交通；地铁口，站得笔挺的武警背对背站岗警戒；街道上，全副武装的特警步行巡逻；公路上，亮着警灯的公安巡逻车来回穿梭；人行道旁，公安民警执勤，保安、志愿者协助。首都在以自己的节奏，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回到酒店，一打开电视，新闻播放东北还在大雪纷飞，皑皑白雪；打开朋友圈，家乡的花已经开了，春光烂漫；在海南的朋友发说说，图片里是他穿着短袖的自拍，还有“三亚音乐节”的照片，音乐节里，一大群模特穿着比基尼在街上游行，那是夏天的火辣。同一时间，在祖国大地上，各地有各地的季节。

空调太闷，想开窗透透气。手指碰到金属把手，啪哒一声，静电击打着我的指尖，而窗已上锁。打电话问酒店客服，客服说现在是全国“两会”时期，参会的国家领导、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车队会从酒店门前的街道过，所有窗户都已上锁，不准打开。次日早上，我泡了一杯茉莉清茶，坐在酒店的窗前，果真看到“两会”的车队。路上实行交通管制，车队警车开道，每一辆车都打开警报双闪灯，一辆接着一辆奔赴会场。待车队全过，管制才解除。

一年之计在于春，在湘西老家，这个时候，家里人已开始准备农事了。而一个国，一国之计，早春时节在北京召开全国“两会”在共商国是。一个个宏大而又入微的议题，都将在“两会”上充分讨论和审议，最终化为路径清晰的施政纲要。“两会”的声音影响着中国一年、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发展和走向，这声音关乎着你、我、他。

坐在酒店喝着茉莉花茶，电视里在播出“两会”的新闻，而会址，离我住的酒店不到两公里。透过那扇被锁上的窗，我仿佛看到北京春花四放，听到了首都春天花开的声音。一枝独秀、一地独红、一方独艳，那都不算春。“两会”的声音，从会场飘出，从首都蔓延，通过电视、网络、报刊，迅速点燃了祖国山河春色，五湖四海春暖花开、姹紫嫣红，那才是祖国的大好春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