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慧

年过七十的婆婆坚持独居，所以，我们只能平时有空就回家看她。

这天婆婆见我们回来了，像往常一样，开心地把家里的水果、零食都翻出来让我们吃，自己则笑眯眯地坐在一旁，一副幸福而满足的样子。坐了一会儿，她突然说：“我们今天去外面吃饭吧，别做饭了好吗？”

我当然说好，但心里却有点意外：一直以来，婆婆都不爱外出就餐，还时常劝我少在外面吃饭，说自家做的饭好吃又实惠。当然，婆婆这样说，是因为她拥有一身好厨艺：无论多普通的食材，经过她的双手加工，都能变成美味的菜肴。

婆婆的手很巧，煎、炖、蒸、炒、炸样样精通，能与专业的厨师媲美。我最佩服的是她的刀工，无论是肉还是菜，她都能切得又快又好。记得刚结婚的时候，我看着她飞快地把一根红萝卜切成丝后，忍不住拉过她的手，边看边问她：“妈，你的手是不是有弹簧的？怎么切得那么快呢？”她笑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一日三餐都要切菜，我切了几十年了！切的多自然就快啦。”

现在婆婆年纪大了，做事的速度也不如以前，但厨房一直是她的重要阵地。每次我做饭，婆婆总会过来抢过我手里的活儿自己干。我让她到外面休息一下，她却不愿意，说：“还是我来吧，我做了几十年的饭了，你现在突然不让我做，我不习惯呢。”因此，这些年来，只要我们婆媳俩一起做饭，每次都是婆婆动手，我在一旁看着，打打下手。

婆婆说要尝一尝附近那家茶餐厅的饭菜，到了茶餐厅后，我和先生便排队点餐，婆婆则坐在座位上等。我正认真看收银台后面的餐单时，先生突然对我说：“我点餐就行，你去看看妈在干吗。”

我扭头一看，只见婆婆正在不停地把纸巾筒里的纸巾往外抽，而她的手里，已有了一把纸巾了。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赶紧回到座位坐下，轻声对婆婆说：“妈，这些纸巾不好用的，我们自己去买吧。”婆婆一副着急的样子，但却依然用左手拉着纸巾，右手按在纸巾筒上。很快我便发现不对劲了，赶紧帮她把纸巾撕断，问她：“妈，你的手怎么了？”婆婆这才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右手总使不上劲，这不，连纸巾都扯不断了。”

正好先生点好餐回来了，他得知婆婆的情况后，决定饭后马上带婆婆去看医生。但婆婆却坚决拒绝了，她说：“我已经去检查过了，医生说多补钙、多锻炼便会缓解的了。”我听了，拉过婆婆的右手，轻轻地按摩着；先生伸手过来，轻按婆婆的手。

婆婆笑了，说：“人年纪大了，机能退化很正常的！只是以后不能经常煮饭给你们吃了，人老了，手也不听话啦！”

我听了，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我用力地定了定神，对婆婆说：“妈，没关系，以后我煮饭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