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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张明华
永顺比花垣大得多。高速未通时去长沙，在永顺境内要跑一个上午。永顺不仅面积大，历史底蕴也深厚，有世界文化遗产老司城遗址、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塔卧，还有不二门森林公园、猛洞河漂流等等。总之，永顺的风景万千，是一个迷人的地方。
随着老司城的出名，去老司城的那个山坳也出了名。几年前，一位永顺摄影人，在那里拍下了群山万壑云雾缭绕朝霞满天的照片，并取名叫万马归朝。听说，这片子得了某个赛事的金奖。于是，各地摄影人纷至沓来，来了个摄影人的“万马归朝”。我也是玩相机的，乘着这次来永顺参加一个有关文化旅游会议的机会，去那个山坳里看了看。报到当天，我就一个人驾车去万马归朝的观景台踩点。
出永顺县城不远，靠右一直上坡，就是去老司城的路。公路正在拓宽，好在老路伴随左右，并且没有损坏，上下来往畅行无阻。这个细节十分温暖，可见管理者的用心，让游人既无行走烂路之苦，更有对未来大道的憧憬。上山的时候，漫天云彩，谁知到了万马归朝的观景台，所有的云彩竟不知所终，只剩下哑蓝哑蓝的天空罩在头顶。
第二天早上5点，我又一个人迎着曙光来到观景台。原以为我是早的，谁知到了一看，观景台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架满了脚架，后面又站满了人。我站在人群中，看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山谷里也没有蒸腾的雾气，知道没有搞头，相机都没有取出来，只是用手机“咔嚓”一下就返程。
返程的路上，在一个大拐弯处，有几户人家，人家的中央，有几丘水田。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但还没有翻过山坳，永顺县城一带，雾气缭绕。弯道拓宽，宛若一个小停车场，我随即把车子靠边停住，静静欣赏眼前的美景。
不一会，太阳就翻过了山坳，眼前白茫茫的，宛若涂上了一层白漆。
车行至半山腰，在一条岔路的口上，几个孩子在马路上跳皮筋。因为一笔山梁挡住，阳光还没有直射过来，但散射光是暖暖的，映射到孩子们的身上，让人满心欢喜。我停了车，蹲在一旁看他们玩乐。孩子们年龄都不大，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读二三年级。有的背着包蹦来跳去，有的干脆将书包随意丢在路旁。来送孩子的家长站在台坎上，眺望远处的永顺县城。此时，大半个县城笼罩在雾气之中，高楼沐浴着朝阳，闪耀着金子一般的色泽。一会儿，一辆牛鼻子校车在路边停靠，孩子们在家长的催促下，登上了校车。奇怪的是，校车没有朝县城方向驶去，而是继续上山，几个拐角，就隐没在山的那边。或许，校车还要继续去接其他的孩子吧；或许，这些孩子的学校原本就在山上。
我所参加的会议的内容之一，就是参观老司城博物馆。老司城遗址在没有开发之前，我来过多次，但博物馆还是第一次进入。博物馆的设计十分巧妙，出土的建筑很低矮，外墙砌的就是司城河里的卵石，看上去和当地民居一样。博物馆的主体，其实隐藏在梯级的地下。幽幽暗暗的几个大厅里，布满了从老司城遗址里挖掘出土的宝物。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些宝物，在封闭的橱柜里熠熠生辉，让人对这个存在了八百多年的土司王朝心存敬意。
土司制度是古代中央政权对西南少数民族实行的民族自治政策。永顺彭氏土司，起源于五代后梁，当时的彭氏三兄弟，乘着社会动乱，“聚徒众得数千人，自为首领”，后因镇压其他势力有功，被收编为州吏。后梁开平四年（910年），彭士愁任溪州（今湘西鄂西一带）刺史。那时候五胡乱中华，统一的唐王朝瓦解后，全国到处是政权，政权更替的也特别快。后晋天福四年（939年），彭士愁就和楚王发生了战争。次年，双方议和，立溪州铜柱于会溪坪，从此奠定了彭氏家族的统治基础。
说起土司，一些人为迎合某些人口味，胡诌出许多绯闻来。实际上，湘西的土司，虽然偏居一隅，似乎是个独立王国，但大多数的土司，不仅没有干过分裂国家的勾当，还一直为维护国家的统一，始终和历代中央政府保持高度一致，几乎所有的平叛战事，都有各地土司带着兵马粮草参战。就说这永顺土司吧，明朝中后期，江浙一带倭寇横行，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土司王彭翼南带领5000土家儿女奔赴江浙，建东南战功第一。据说，现在土家族腊月二十九提前过春节的习俗，就是那次为打鬼子而提前过年形成的。
不知从何时起，一股戏说之风横扫而来，几乎所有的历史，都被这股歪风席卷了一回，弄得人晕乎晕乎，搞不明白历史究竟是史籍记载的那样严肃，还是屏幕上戏说的那样嘻哈。没有严肃的历史，就沉淀不出励人的精气神，没有励人的精气神，民族就萎靡，民族萎靡了，国家是没有希望的！
除了历史，老司城的山水也可以燃起激情。说司城河也许很陌生，说猛洞河就熟悉了。司城河，就是猛洞河的上游。这里的沟谷，虽然没有下游的陡峭雄奇，但却有一种雍容的王者气度。水自然是浩荡的，若非雨季，那种清澈透亮，足以荡涤灵魂，由于保护到位，游鱼倏忽，也足以让城里人啧啧称奇。老司城遗址，荡然裸露，如非专业人士又无人讲解，可能看不出什么名堂。但遗址外围的土家村落，倒是可以一走，尤其是遗址到祖师殿的古道。临崖的一旁，全是数百年前的森森柏树。行走在古老的青石板上，听自己的足音和心跳，也不失为一种全新的感受。如果累了饿了，就找一个农家乐，在土家女人的山歌中，品一壶山野茶，上两盘农家菜，来几杯包谷酒。当年的土司王，大约过的也就是这样的日子。
晚餐后，大家相约去不二门去散步。不二门公园，恐怕是全国离城市最近的国家森林公园之一了。在街道上散步，一不小心就掉进这片绿海之中。为什么叫不二门？是因为一块巨大的石壁斜靠在山体石壁上，下端形成的三角形就是进出的通道，这样的大门，当然是不二之门了。这个独特的大门，是不二门国家森林公园的一绝。第二绝当然是森林。这里的古木密密麻麻，把一座巨大的石山遮挡得不见天日。可见，岩石山也是可以有参天大树的，那些所谓的石漠化，其实都是人类的罪行。第三绝是山门一侧的摩崖石刻。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来此游玩，石壁上刻满了他们的诗词歌赋。第四绝就是温泉。据说，这里的温汤温度高、含硫高，养身热兴起之初，曾一票难求。匆匆看过摩崖石刻后天就黑了，大部分的路程，都是跟在大队人马后面走的。不二门真的是离城市太近了，饭后散步的人，简直人头攒动。永顺人有如此宝地，真是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