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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图 左超林
早有所闻，声名远播的泸溪县天桥山，自明清以来，就是湘西境内一处著名的佛道朝拜圣地，香火十分旺盛。只是我素来对寺庙之类的景观没有多大兴趣，故一直未涉足于此。后来，常有一些文朋影友向我极力推荐，说那儿四季分明，景色各异，值得一游。于是，我便产生了许多好奇与向往，打算抽个机会到天桥山看一看，去领略那山的精髓与魅力。
时至深秋，笔者经不住大自然的美景诱惑，终于背起行囊，踏上了旅程。
清晨，浓雾弥漫，寒气袭人，吃罢早餐，备足干粮，我就开始从泸溪县老城起步了。沿着河岸一条蜿蜒起伏的村道盘旋而上，大约行走了近三个小时，前方坡道便出现了一个分岔路口。按导游牌上所提示，上行，可直通天桥山下，这是众多香客和游人必走的一条捷径。往下，却是通往一个叫杜鹃溪的深山峡谷。这是一块尚未开发的景区，因崎岖难行，费时耗力，所以几乎无人“到此一游”。我是一个不太喜欢走捷径的人，因为在旅途中，捷径往往会错过掉一些意想不到的美景。
稍作歇息，补充一些食物能量后，我便毫不犹豫地朝杜鹃溪方向前行。走在曲折迂回的山路上，是见不到一个行人的，好在沿途有美景养眼，心里自然也少了一些寂寞。一路瞧去，近峰中时不时冒出黄栌、乌桕、银杏，红黄相间，静美灿烂，将那远山的绿树丛林，衬托得更加青翠欲滴，生机盎然。行至数里，心目中的杜鹃溪便渐渐扑入了我的视线……
放眼望去，这里是一个野性十足的静谧峡谷。在一片较为开阔的溪滩上，袒露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红色砂岩，十分艳丽与醒目。而那澄澈见底的小溪，就像森林中的血脉一样，涓涓不断地流淌着，吟唱着；不知源头，也不知归处。当这欢快的溪水跃过一处高的岩坎，飞泻到下面的深潭时，声如落珠，清脆悦耳。而那潭水则碧绿得像一面明镜，照亮了四周的叠翠山峦，也涤净了我胸中的那些俗虑杂念。
驻足于此，细心观察，只见潭中有一群鱼儿紧贴于水边的一些小石子上，历历可数。有的时而摆动着尾巴，似游非游的。有的却傻乎乎的一动不动，如睡眠一般，看那憨拙之态，倒是饶有一番情趣。来此之前，我曾听当地人说，这里的鱼儿是不怕人的，称为“呆头鱼”，不用任何捕鱼工具也能捉到。不过，此时我还是抱着疑惑的念头，但还是决定去尝试一下。结果，不到一顿饭的工夫，竟然空手抓到了七、八条鱼，每条都有两、三寸长，让人甚是兴奋，也颇有一种“收获感”。但在离开这儿之前，我还是将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全部放生了。
继续溯溪而上，过了一座石桥，就来到了一处大山脚下。抬头仰望，这里山势陡峭，巍峨雄浑。幽深的谷底，只有一条剥蚀塌陷的石板小路可通向峰顶。略思片刻，接着我就一鼓作气地开始向上攀爬。没走多远，便一头钻进了成片的茂密山林。林间古树遮天，藤萝缠绕，落叶松针铺满了柔软的山道。由于这里山高林密，难见阳光，因此连鸟儿也不愿来此光临。唯有空气中那弥漫的树叶清香，吸一口，甜丝丝的，凉爽爽的，沁入心肺，疲劳顿消。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在此盘桓了一个多小时，才穿出了这片时空隧道般的密林，爬到了半山腰上。
此时，薄雾隐去，天高云淡。举目四望，这儿是一块平坦而又狭小的台地。在巴掌般大的地盘上，一排古朴别致、栉比鳞次的木构瓦房，依山而建，错落有序；古木翠竹，掩映其间。而在村的背后，则是一列如屏如黛的崇山峻岭，真是好一幅“远上寒山石径钭，白云生处有人家”的世外桃源。
走近村口，正好遇见一位老人在地里干活，见有人来，他热情的同我打起了招呼。上前寒暄几句后，好客的老人就邀我来到了他家。这是一幢住了好几代人的木板老屋，进去之后，我便慢慢注意到，里面还算宽敞，有两间卧室和一个厨房。虽说陈旧简陋了一些，但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利落，只是几乎看不到什么像样的家用电器。随后，我们就坐在火坑旁拉起了家常。
老人告诉我，这是一个古老的自然村寨，叫梨子坪，因过去这里房前屋后栽有许多梨树而得此名。他小时候听一些老辈人“摆古”得知，数百年前，这个家族为躲避战乱与匪患，从山下一个很远的地方迁徙而来。原来，村里住有三十多户人家，现在整个村子只剩下三位老人了，其他那些村民早已搬到山下或县城去了。停了一阵子，他又继续说，他现有75岁，有一个儿子在外省打工，平时很少回来，一般过年才回家一次。他年纪已大，犁不动秧田，只能在地里种些蔬菜，红薯和玉米，基本上是自给自足。让人高兴的是，如今政策好了，每月还能领到养老金，日子比往年好过多啦！后来，当我问他为什么不选择离开这里，与儿子住进城里去。他对门外望了一会儿，然后目光淡定地回答道：我这一辈子对大山有感情，舍不得离开脚下这片土地和森林。听完他这一番引人深思的话，这时我才豁然顿悟到了“故土难离”这个词的深刻含义。
我们聊了两个小时后，老人提出带我到村子里面去转一圈。
小巷幽幽，清闲宁静。穿行其间，思绪绵绵。由于受到地理空间的限制，这里的房屋是栋栋相接，户户相连，几乎是一家挨着一家。而其建筑全为清一色的木质结构，板壁素色，窗户雕花，处处散发着一种清新自然的古朴气息。不过，因人去楼空，年久失修，有的房子已是基裂柱朽，残垣断壁。还有一些门前屋顶则是杂草丛生，爬满了青藤，不禁让人心情惆怅、伤感起来。此时我想，随着时光的流逝，再过若干年，这座深藏在大山里的古老村寨，或许将会变成被岁月遗忘的一个“角落”，但愿这一天不会发生或迟些到来……
逛完村子，天色已晚，与老人告辞后，我便准备返回老城，当我从村边的一座高坡下山时，蓦然眼前一亮，这里竟然矗立着三棵成排的枫香树，其树粗壮高大，枝叶婆娑。大致目测，每棵足有二三十米高。随风起舞的红叶，就像一束束熊熊燃烧的火焰，红透了一片天，成为山里一道靓丽、醉人的风景。此时，我急忙拿出相机，以村中的一排老屋作前景，该树为背景，一连拍了几十幅照片。之后，从中选出一组照片放在网上，结果，受到了不少影友的关注与“点赞”。
返回途中，我若有所思，这也许是纯属一个巧合吧。刚才见到的那三棵饱经风霜，苍劲挺拔的大树，不正是象征和寓意着村中的这三位古稀之年的智者吗！他们凭着心中的那份执著与信念，默默地坚守着老祖宗留下的这座最后家园。
天桥山，的确是一个美得让人不可言传的地方。她那原始古朴的自然美与民风淳厚的人性美，无不令人游后心醉不已，难以忘怀。待到明年杜鹃花开的时节，我还会再来踏青赏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