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欧阳成 图余光龙

惹其巴，是众多传说中土家族英雄中很有名气的一位。尽管时光距惹其巴生活的年代已有很久很久了，但至今在土家人聚居的一些地区，关于这位英雄的感人事迹人们仍在代代相传。

相传，惹其巴出生在猛洞河上游一个住有上千人的叫勺卡的热闹山寨里。阿涅（阿娘）生下惹其巴时，这孩子便哭声洪亮、手脚健壮，异于常人。当时已四十多岁的阿巴（阿爹）抱起盼了多年的儿子笑得胡子翘起老高，冲出屋就满寨子跑着让人看。儿子快满月时，阿巴才抓着头皮好不容易给他起了个自己觉得还算顺口的大名，叫“惹其巴”（汉语“刺头儿”）。此后阿涅再没生孩子，惹其巴便成了让这一家人寄望最大的独生子。

惹其巴八九岁时，已长得高出同龄娃娃一大截。这时，阿巴因腰子疼病离世了。从此，惹其巴便和阿涅相依为命。惹其巴小小的年纪便体格健壮、力大无穷，家里的粗重活儿他一般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一天，惹其巴睡在山上茅棚里守包谷,半夜里突然窜来七八头野猪，一会儿就啃翻了一大片包谷树。惹其巴惊醒后跳下茅棚，月光下冲过去抓住一头最大野猪的后腿。这头猪后来称有四百多斤，他竟把它舞起飞转，然后狠狠砸向石壁，砸得这头壮猪头破血流而亡，其它野猪全被他的神威吓得飞蹿。事后团近的乡亲们都把小惹其巴传说得像神人下凡一般。

惹其巴勤劳肯吃苦，对阿涅尤其孝敬。除屋里屋外的事他不让阿涅担心外，还想了好多主意一心要让阿涅的生活过得不比别人差。惹其巴在寨上人缘极好，哪家有困难，他都会及时上门帮忙。加上他年纪轻轻的却直爽爱讲公道话，所以在大家心目中，他就是既好交往又让人信服的角色。惹其巴还特别关心寨内的一些大事。寨前猛洞河上的木桥年久失修，突发的一场大水把桥冲垮了一大半。这桥可是大家做工出行的必经之路啊。族公们正商量着怎么办，惹其巴早已邀集一伙年轻人凑钱出力谋划另架风雨桥。施工中，惹其巴带头从家里撮来一挑谷子还有一扎笼包谷，还天天上山和匠人们一起砍树拖木。他一天上下山十几个来回，一次就能扛起一棵水桶粗的大树飞跑。他那股子劲儿寨上老少都看在眼里热在心里，大伙齐心鼓劲，很快就把新桥像巨龙一样架在了河两岸。还有一回，寨后坡上两头黄牯牛打架，才六岁多的守牛伢儿岔老三想把牛拉开，没想到反而被撬上了天，掉下岩坎而亡。惹其巴闻讯后飞跑上山，抓起那头撬人的牛的一条后腿，在半空中旋了三个圈后奋力摔下河坎，硬把这头牛砸得气绝。

惹其巴转眼满十八岁了，照寨上的习俗该成家娶媳妇了。阿涅也天天就想着要了却这桩心事。这话传开后，寨前寨后可热闹了，主动上门给阿涅介绍媳妇的立马就成了串。寨上资格最老的族公也着急了，当晚召集寨上所有上辈分的母思阿巴们（祖父辈），想让大家一起给惹其巴选一个最贤惠、漂亮的好媳妇。

其实，惹其巴心中早已有了心仪的好姑娘。这姑娘叫李梅梅,从小就和惹其巴亲乎着了。梅梅一家是十多年前流浪讨米到寨上来的汉人。梅梅的老爹为人老实谦和，且木工、厨艺、五金工艺样样皆能，故而大家就留他全家到寨上定居。梅梅聪明勤快，爹爹的好多本事她一学就会。她十分敬佩惹其巴的为人,小小的就爱跟在惹其巴后头跑,一口一声“哥”叫了十多年了。长大后她更是常到哥家帮伯娘做家务，缝补浆洗外，一手饭菜做得特香。老娘其实也早就喜欢上了小梅梅，只是因为她家是外族人怕寨上族老们反对，故而一直没敢提起这门亲事。惹其巴可不管那么多，他直接就跑去找族公。他说阿涅和自己都特别喜欢梅梅，又说了梅梅和她家人的许多好处。最后说除了梅梅其他谁介绍的他都不要，如果母思阿巴们不答应，他就要带着阿涅和梅梅一家离开勺卡远走他乡。

惹其巴虽属小辈，可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在勺卡寨有威望。母思阿巴看着惹其巴刚毅的眼神，默神了半天，最后只好答应了这小孙子的请求，只是交代他，婚事操办一切都要由族公们共同做主。惹其巴也爽快地答应了。

惹其巴成亲的日子可热闹了。寨上杀了一头牛三口猪，母思阿巴们请了土老司跳神祈福，又在敬祖先的大祠堂前摆了几十桌喜宴，邀集阖寨老少都来喝喜酒大块吃肉。在噼叭炸响的鞭炮声、溜子声和唢呐声中，惹其巴高兴得头上冒汗俊脸飞红。这可是寨上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喜庆场面啊！惹其巴抱起李梅梅先去给寨上最尊贵的母思阿巴们磕头，再抱着梅梅飞跑到她老爸老妈跟前磕头。他当着全寨人大喊，他一定会让梅梅跟他过上好日子。最后他搬来清晨用过的大喜轿，让阿涅和梅梅都坐进轿子，然后一个人双手举起大轿绕着大寨上下飞跑，把轿内娘俩吓得直叫唤，他自己却哈哈大笑。就这样，全寨的乡亲们大乐了三天。

半年后，梅梅有了身孕，阿涅高兴得直抹眼泪。她专门把已过世男人的牌位搬到堂屋正中，牵了惹其巴的手让他跪下磕头给老去的阿巴报喜。梅梅的老爸老妈听说后也手牵手飞跑了过来，一家人就在老阿巴的灵位前围桌喝酒直喝到第二天天亮。梅梅爸妈就再没回去，老爸要专门留下来给尚未出世的外孙宝宝做轿窝，他的木匠手艺在寨上可是出了名的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