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助全
“快来看哟,好美的映山红!”清明扫墓的时候,妻子遥望着墓边翠绿的山坡上,指着那一丛丛一簇簇的映山红召唤着我。
故乡深居大山深处,那里的人把映山红又称为清明花。它是在杏花、桃花、梨花等各种花儿陆续退出舞台后,于清明之际如约而至。走近端详,她犹如情窦初开的姑娘,委婉含蓄,羞羞答答。再仔细看,那些枝丫上,缀满枝头的花朵,娇娇嫩嫩的花瓣,不管其颜色是红或者是淡红,五片花瓣喇叭状开放,裹着一根根细细瘦瘦的花蕊,仿佛一群红艳的彩蝶翩飞于枝头,嗡、嗡、嗡的小蜜蜂在花儿上飞舞着,忙碌着,赋予花朵摇曳的动感美。
就是这姹紫嫣红的映山红,把清明时节点缀得生机盎然,又空灵神圣。每当清明正逢映山红盛开之时,故乡的老百姓砍下几枝梱绑在家里大门上或者是挂家畜栏上,寓意着吉祥与美好,祈祷“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故乡有着“做清明” 的习俗,家家户户做“社饭”,杀鸡宰鸭,各家各户分头上山祭扫各自祖先之墓。清明节当天,准备好猪肉、酒、香纸等,上坟时,大人提着各种祭品,小孩儿拿着鞭炮。记得有一次,母亲生前带我们去为祖先上坟挂纸,先上老祖坟,这是遵循祖规。按照母亲的吩咐,我们先把坟上的杂草锄净,然后,把带来的祭品一一摆出来,放在坟墓边,在缕缕青烟中穿越时空,在哀思中对话天堂上的祖先。母亲就在一旁絮絮叨叨,一边祝福国泰民安,一边祈求在天之灵的亲人荫庇家里人丁兴旺,孙儿们学习长进、健康成长等等。
我的母亲个子不高,身材偏瘦,但她非常善良,她为儿女们支撑起了一片蓝天。这正如一位诗人写道的那样:“每当写到母亲,我的笔总是跪着行走,如果母亲是鱼她会剥下所有带血的鳞片为儿女做衣裳……”
上世纪六十年代,不到18岁的母亲嫁给教书的父亲,父亲离世时母亲还不到36岁,上有70多岁的婆婆,下有5个未成年的男孩,大哥不到14岁,小弟不到半岁,我排列第四,只有3岁半。为了我们一家7口老弱妇孺,母亲付出了一生的代价。白天下地干农活,晚上纺纱织布来维持生计,她宁愿自己挨饿也要保证我们吃穿。当我们逐渐长大成人,像一窝小鸟一样,一个一个地从窝里飞出,有了一片属于我们的明朗的天空的时候,母亲却在2005年的金秋十月,就像一片叶子飘落大地,融入到泥土中,去了天国见父亲了。
时间一晃母亲离开我们10多年了,又是一年清明时,我与家人回到故乡,再次来到母亲的坟前,那里满山遍野的映山红, 犹如母亲红扑扑的笑脸,柔韧又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