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德堡

（二）

玩水是玩山的延伸，但难度增加了不少。夏季连续晴上许久，大、小河里的水消退了，童洲山周围的沙坝向河道中间延伸，大、小河的神秘面纱被揭开，这时的童洲山才真正称得上儿童玩耍的圣地、成长的摇篮。

小河相对平缓，适合小孩子游戏。大人出工后，他们三五结伴，溜下河去，撂开衣服光着屁股，从田埂上拖起一捆干稻草，斜歪的扛在肩上趟过河。过了河，将稻草扎成小腿大小的捆，再连成排，就成了捕鱼的网。捕鱼时两人配合：一人将草排横拉至河心，再逆水行进，从河中心缓缓包抄回岸边。最后，两人同时快速登岸，扔下拉绳，跪在湿透的草排上，以防“排漏网走”。稍后，再用小手在草排底部小心搜寻。小孩子虽小，但所有操作规程烂熟于心，无需多言。但这种捕鱼方式在几岁的孩子手里，收效甚微。只要有几条小鱼，孩子们就有说不出的舒心和快活。他们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中太阳也就落山了。

大河的水退了，没了往日的气势，但水流仍然湍急，不是孩子能玩的地方，我就有过差点被水流冲走的经历。第一次被同伴邀去大河西岸撮虾米时，我刚好十岁。岸边长满了大蒜模样的水草，像溪边的水菖蓬，墨绿色。由于人迹罕至，水底的石头上也生满了水青苔，颜色与水草相近。青苔长势旺盛，与高高的水草连成墨绿色的一片，变成了河道的伪装。踩在青苔上，如走在湿漉漉、滑溜溜的地毯上，每走一步，都必须用力勾着脚趾防滑。这时，青苔上水从趾缝间溢出，冰凉而柔软。

小虾就生活在摇曳的水草中。阳光透底，小虾宛如珍珠，晶莹透亮，还手舞足蹈的摆出各种造型，那架势与神话中的海底龙宫一样热闹。我曾因看到这壮观的景象高兴过头而滑倒，幸好被大几岁的同伴抓住，才免遭一难。撮虾的方法很简单，用撮箕从水草的根部逆水向上，小虾就会落进撮箕里。与捕鱼不同，撮虾易于操作，一顿饭的时间就会有不错的收获。

捕鲃岩鱼比撮虾更简单。鲃岩鱼生活在急流浅滩的石头间，像用强力胶黏着。捕捉时，一人将石头快速从水里搬起，一人将渔具接在石头下，鱼离开了水就会滑落进渔具里。这种捕捉方法纯属体力活，力大的孩子一天也有可观的收获。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简单捕捉方式逐渐被厌倦，最终被淘汰。

主航道上的垂钓最讲技法，是大孩子的游戏，也是小朋友梦中都想挑战的项目。七尺长的竹钓竿，丈二长的钓绳，中号鱼钩，土虫做饵，将竹钓竿全浸入水中，前后拉动，挑逗小鱼，这种钓法称“刷滩”。这种方法钓上来的鱼我们叫“红翅膀”。“红翅膀”重一两左右，力很大，咬钓的时候会让人全身如同触电一般。鱼上钩后，拉动鱼竿的频率必须与鱼游动的频率相同，否则很难将鱼带上岸。这些钓鱼的大孩子像渔翁，头戴斗笠，身挂渔篮，伫立在太阳炙烤下的激流中，只有木排通过时，才移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