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淑玉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张家老三正准备一家去爬山，刚走出楼门，就看见有个人扛着口袋迎面走来。

“爸……”他有些吃惊。老爸很少进城，就算进城也是和妹妹一起来。

“给你送点土豆。”老张不好意思地说。

“爸，您不用操心，市场上有的是。”张家老三一副埋怨的口吻。

“自家的好吃些。再说不是想看看你嘛……”老张小声儿地嘟囔着。

七十多岁的老张不识字，很少进城。家离县城七八十里地，要换两次公交车。

第二个星期天，老张是下午四点到市里的。

当时张家老二正在家里打麻将，正在准备“捉伍魁一条龙”呢，门被人敲响了。他不耐烦地站起身，“谁呀？！”门还没拉开他的声音就蹿了出去。

可没等声音落地，他就愣住了：“爸……”爸很少来市区，就算来也是和妹妹一起来。

“给你送点土豆。”老张心里扑腾着。

“唉，您真是的。市场上随便买。”张家老二有些不耐烦。

“自家的好吃些。再说你都……快一年没回家了……”老张小声儿嘟囔着，那样子好像亏心似的。

七十多岁的老张不识字，家离市区二百多里，要换三次公交车。

第三个星期天，老张是在掌灯时分来到大儿子家门口的。

当时张家老大正要出去赴酒局，出门一愣：

“爸……”他看到满身是土的老张吓了一跳。老爸很少到他这里，就算来也是和妹妹一起来。

“给你送点家里的土豆。半道迷路了，摔了一跤……”老张肩上扛着一个口袋。

“爸，您不用操心，市场上有……”张家老大觉得老爸真有些多余。

“家里的好吃些。是……想看看……你，快两年没见……”老张涨红脸嘟囔着。

七十多岁的老张不识字，家离省城五百多里地，不仅要坐火车还要倒汽车。

“大哥，你们快回来吧……爸……不行了……”一天夜里，张家老大的电话里传来了妹妹的哭声。

“爸查出癌症，又不告诉你们……他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瞒着我……偷偷看你们……回来当夜……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