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祖雅
因为都爱好文学,我和黎爱民便自然而然地相识了。几夜彻谈下来,邻村而居的乡情,共同的文学梦想,将我们的心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初识黎爱民时,他在学校教书,假日里显得“无家可归”,在永顺城的廉租房里,简单地安顿着自己。像流浪者,在人群中寂寞地混迹。当然这是生活的表象,其实他是在那种令人陌生化的味道里,寻找独自的思考和文学灵感。有了作品的构思后,他就泡在网吧里如痴如醉地创作。文学的情怀,让他的第一次婚姻以失败告终,而文学的浪漫,又让他在生命的流浪里,再次走进幸福的归宿。
爱民是重情之人。在城里和他相遇,吃的、住的,是不用我掏腰包的。他说我的钱,用个一百多,那是一百多斤的粮食就没有了,那得多少的血汗的汇集,就被一餐饭和一夜宾馆的住宿轻轻松松弄没了,这样太令人心痛了。为此,我俩抢着买单,就像打架一样,撕扯得很“凶”。老板收了我的钱,他也要了回来,坚决退给我。然后他买单。因此,每次我从外地回到县城,我的第一件头等大事就是要找到他,拿不是粮食兑换的钞票,请他一回客。可是,无论餐馆还是宾馆,他老早地就把钱出好了。接下来,我们便聊没有聊透的文学,叙说讲不完的乡情。
黎爱民最初在家乡的完小教书,留着长长的头发,英俊潇洒。自从和仲彦、向洪斌一起到与张家界交界的山村学校任教,见几个校友都搞文学,他意识里的文学梦也就被激发了出来,沉寂在花了几万块钱买来的书籍里,读纯粹的文学,理解纯真无邪的人生。时光在精英作家的书香里,温润了有梦或者没有梦的业余岁月。而这些书,在他外出支教的日子,居然被一个不爱文学的青年以几十块钱当垃圾废品处理了。每每说起这个事,他浑身都感疼痛。
有了文学的底蕴,诗歌便如那心灵的河流,淌着生命的热血,从心底自然流出。《散步》,就是活在尘世,又越过尘世的心灵漫步:“一头牛/两头牛/三五成群的牛在坡上漫步/吃着青草和朝露/弯弯的牛角挑落昨夜的星辰……我在坡上漫步/和牛一起吃草的绿/吃朝露和空气/孤独的脚步漫不经心/踏碎残缺的梦……”美美的句子,孤独的身影,把人带入超然物外的诗意言说中。
醉意诗情,黎爱民说他到梦里都在自言自语,醒来后按照梦里念过的句子记录下来居然就是一首诗歌。这是不是很奇怪?其实也不稀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不过是潜意识的念想,在梦境的思维里安静地自然呈现出来,让醒来的感觉匪夷所思。
黎爱民的诗歌作品不是很多,但写出来的作品,很多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晶,养活在他的生命和生活之间。《认领一条河流》,是他对生命理想的拥抱,是对希望的祝福,也是对生活最诚实的靠近:“总想认领一条河流/如果可能/我要在它的岸边构建一栋小屋/像鸟儿将巢建在枝间//这生命的源流/放养着鱼虾/青山白云/也放养着我的女人和儿子/我要造一只小船/让他们撑走日夜和晨昏/划去世间浮华……屈子一样河边漫步/岸上一个我/水中一个我/灵魂与肉体都已装进荡漾的波心。”
“村庄的前面是远山/远山的前面依旧是村庄/一方荷塘/一个荷花般的女子/素颜里藏着淡淡的忧伤//我一生都在跋涉/带着阳光和清风/一路孤独/一路执著/尽管那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度/一朵虚拟的云/带着扑面而来的灰尘/封闭我的双眼//是谁在远方呼唤/喊我的名字/喊秋天里花开的声音/天空掠过树叶/我的双肩落满鸟的影子。”《远山》空灵的诗意,在他随手拈来的物语里,托着诗人的想象横空而来,尽管有一点忧伤和无奈,但已经不妨碍真实的、现实的、委婉的存在。
作为诗人,以如此的灵思对待人生,行走生活,确实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