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启平

去年中秋，在兰州出差，与遵义的王先生同宿于敦煌宾馆。西出潼关，独在异乡，地域生疏，人面陌生，加之气候寒冷，风沙扬尘，晚餐后彼此只在房内闲聊。我介绍道此行为参加一个机械博览会，看有无先进的制茶机械。说及茶叶，王先生竹筒倒豆子式地讲述了他种茶、制茶、售茶经历，那真是快人快语，无拘无束。

王先生是贵州遵义人，因茶叶经营常跑西北一带。此行一是收取货款，二是看望在读大学的儿子，三是西北不产茶 ，但都爱喝茶，意欲扩大销售区域。湘西盛产名茶，他早有耳闻。三十多年前王先生放弃高考，为生存生活奔波到深圳一家海洋公司打工。期间常同各地客户谈及茶叶业务，铁观音、碧螺春等国内20多种名茶都曾品尝 。而在他的口感中，唯独“古丈毛尖”香气浓郁，滋味爽醇，生津止渴，兴奋提神。记得那位业务员还介绍道：古丈茶是头杯水，二杯茶，三杯四杯更如此。他说那时候的自己是个外行，不懂得口感、滋味、汤色等专业术语，但它很合胃口，因职业习惯从那时起慢慢地有了茶瘾。自古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一次装卸中不幸跌伤致残。因不再适应工作，王先生带着赔偿补助金回到老家。

常言道：坐吃山空。要让小钱变大钱，死钱变活钱，不少好心人劝王先生开个小店养家糊口。驻村干部知道他的实情后，说他年轻，有文化，闯过市场，有头脑，见识广，何不在家从事茶叶开发，寻找一条致富路子？眼下正在实施西部大开发，农村中需要这等人。一语点破梦中人，要山地开发，王先生想到了种植茶叶。再说全县还没有一家种植茶叶专业户。他们村位于黔西山村，土地面积大，生产劳力多。再说距离红色旅游遵义近，乡村旅游观园品茶将成为村里一道绿色旅游风景。王先生预料随生活水平提高喝茶之风必将盛行。六年后，百亩茶园披绿吐香了，如何生产出有香气、条索、汤色的茶产品时，王先生犯难了。刹那间，他想起了当年品尝的“古丈毛尖”以及它的制作技术。为此，王先生三次到湘西拜师学艺，历经十年，至今令他难以忘怀。

十年前清明节，王先生第一次到茶乡取经学艺，诚心求助指点炒制技术，得到的答复是“古丈毛尖”制作技术是“三等”机密不许外传。一句机密，让他万念俱灰，不得不匆匆回家。二次是在销售过程中遭消费者提出问题后再次上门学艺。他到茶叶一条街登门面、看样品、边买边学边问，得到的回答都是“我只认出售，怎样制作家中师傅们才清楚。”好心人告知我，多炒几锅不就摸索出来了？求助无果又再次回家。第三次是到凤凰旅游途经茶乡时专程到农户家求助学艺。一位老茶农听闻他艰苦创业，四处奔波求艺的经历后，告诉他茶叶炒制技术虽简单，但需凭叶质、火候、手、眼等相配合，理论讲不出所以然。下午，老茶农带他到茶叶一条街会展中心，指着那几具制茶模型工序：摊青—杀青—杀二青—杀三清—做条—提毫收锅等已一目了然。之后他在制茶模型上一一拍照留影。

台上三分钟，台下三年功。要得真传，必先真干。通过到茶乡三次取经学艺， 王先生制茶技术大为提高，外形内质，香气汤色明显改进，产品得到广大消费者的好评。前年，王先生同茶乡一家公司首次联营售出茶叶20吨，就连黄片、茶末等均销售一空。王先生说：过去的观念是同行是冤家，相互竞争挤压两败俱伤。我的理念是“合作才能共赢，结伴才能同行，抱团才能发展”。据西部市场调查“古丈茶叶”在内质、汤色，香气、耐泡等方面都深受大众青睐。

听罢王先生的叙述 ，对他在茶道上的辛勤耕耘深感敬佩。说句心里话，我虽为茶乡人，也曾长期从事茶叶耕种、加工、营销，知己知彼。我为王先生后来居上打开西北市场，闯出一番新天地自感愧疚。时光过得很快，转眼间房间电视已播出午夜新闻。在西域他乡房间里不知不觉弥漫着茶的芳香，渐渐地两人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