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汉章

往年春节，我总要利用这几天难得的假期，开车带父母到周边转上一转，算是弥补一下平日里工作忙碌无暇顾及他们的一点小小遗憾。可是，今年春节，因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防控，出行不便，我们哪也没去成。

大年初一早饭时，陪着老父亲小酌了两杯。酒是妹夫年前拿来的“洋河”系列酒，他一直收着，舍不得喝。父亲兴致很高，但他毕竟年事已高，所以也没喝多少便有了些醉意。

有了醉意的父亲，非要坚持着亲自去抱来一大梱柴，烧了一炉大火。然后就饶有兴致地给母亲和我们一家三口讲起了故事。父亲压在心里的这些故事，已经许久都没有提起过了，因为平日里他知道我们是无暇听他唠叨的。这些故事，对于上高二的儿子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更或者说是索然无味的。所幸儿子没有打断他爷爷的谈兴，更没选择中途离开。于我，这些早就已经耳熟能详了，但那天听来，却还是另有一番味道。

我们这一代人的孩提时代，一到大冷天，便是一大群人，老老少少的，在火坑边围坐成一圈，听村里能说会道且有些威望的长者讲故事。那时，这是最开心的一件事了。炉火摇曳里，说者娓娓道来兴致高昂，听者津津有味如痴如醉，直至大半夜，大家都还不忍散去……那画面太熟悉了，已刻在骨子里了，时至今日依然无法磨灭。

和父亲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相比，母亲的故事就明显少了些哲理与典故，无非是些微不足道的东家长西家短的俗事了。比如，村东龙叔家的三个儿子都已老大不小了，至今还单着身，龙叔两口子着急得不行，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光媒人就找了一大茬子；村西老吴家远嫁外地的女儿回来了，女婿人不错，娃娃也长得可爱；村南的老麻叔今年身体不行了，可能大限将至了；村北那丘田的油菜长得可好了，比往年任何一年都壮实，瞅着就让人欢喜……

那天，我就这样忠实地当着听众，陪伴着父母，心里知足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