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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5月08日

凝望我的扶贫之家

○李 晓

2019,这一年时光的晚霞就要燃尽了。在市声喧嚣的城市,我伫立阳台,遥望群山深处,隐隐有阵阵松涛传来。在松涛起伏处,有我牵挂的扶贫人家。

那户扶贫人家,主人姓王,就是王大铜,这名字听起来好沉啊,一直沉沉地悬在我的心间。2019年,王大铜家屋后山坡上苍苍郁郁的松柏树,年轮上又添了一轮。我与王大铜的往来,他门前的梧桐树可以作证,已有3年多时光。

王大铜是我联系的扶贫户,他独身,2016年秋,我与王大铜开始了对接。

王大铜所在的村子,与我的单位,相距30多公里。沿着崎岖山路前行,看到一个耷拉在山坳下的土房,那就是王大铜的家。

王大铜的屋后,是黑压压的松柏树。我第一次接近王大铜,就感觉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郁的松柏树气味。

那次去王大铜的家,我首先进了王大铜的屋里,床铺上潮湿的被子发出一股霉味,灶房里一口铁锅紧挨着一口铝锅。王大铜说,灶是连通灶,烧柴火时,铁锅里煮猪食,铝锅里煮饭。

69岁的王大铜其实长得虎背熊腰,只是背有些佝偻,那是一辈子都在泥土里匍匐求食铸造成的身躯姿势。

在王大铜的建党立卡贫困户上,注明的致贫原因是缺乏劳力。王大铜对此有些不承认,他说我劳力不错,现在挑150多斤的担子也可以走上10多里山路。

在对接联系的第三个月,镇里根据他家的情况,在他家的老房子旁边建了30多个平方的青砖小房,安装了自来水管道,还买来了电视机。

我赶到王大铜家搬迁新房,在床上铺了新毯子新被子。我自己给王大铜买了一个煮饭的不锈钢锅,我告诉他,大铜,铝锅用久了,容易氧化,对人身体不好。王大铜嘿嘿嘿笑着说“谢谢李干部,我名字里含铜,吃得消”。

那天搬家,王大铜还换上了干净衣裳,他挽留我“这回要吃了走,吃了走”。他说着就要去取腊肉。挂在灶上方的一块老腊肉,烟熏火燎中被熏烤得黑黢黢的。那顿饭,王大铜吃得眼泪哗哗的,他不住地往我碗里夹菜,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

2019年1月的一个上午,我在家中接到了一个电话:“李干部,我是王大铜,我就在你家楼下, 你马上下来。”

我到楼下,王大铜是用物业管理处的保安手机给我打电话的。王大铜见了我,一把拉过我,指着一个尼龙口袋说,那里头是两只鸡,一只母鸡一只公鸡,都是吃虫虫菜叶长的土鸡,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走过去,看见尼龙口袋已被鸡啄破,一只露出鸡冠的鸡用惊恐又虚弱的眼睛望着我。

王大铜这么远提了土鸡来城里,我不能辜负他诚恳的心。我问王大铜,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王大铜只是笑,不告诉我答案。

中午,我留王大铜在馆子里吃了饭。吃饭时,我同他商量,如何根据他自己的情况稳定脱贫。王大铜说,我身子骨还硬朗,可以种粮食,种蔬菜。我说,现在城里人都在养生,你可以养土鸡土鸭,销售包在我身上。王大铜点头说,你这个主意要得。送他上车时,我悄悄在他衣服口袋里塞了500元钱。

秋收时节,我又去王大铜家。从山上俯瞰,山腰田园里,风吹金黄稻浪,我扩胸,深呼吸来自大地的沉香,感觉胸腔里颤动的肺叶与山上枝叶连成一片轻舞飞扬。

王大铜恰好从镇上回来,他去铁匠铺里磨了镰刀,准备开镰收割稻谷了。房前树林里,几十只鸡鸭正在低头踱步,悠然觅食。王大铜说,他听取了我的建议,趁自己还能动,多养殖一点鸡鸭出售。

我通过微信里传递消息,还把王大铜家养殖的鸡鸭照片发布出去,很快,预约购买土鸡土鸭的朋友便纷纷打来电话,几个吃货还当场用微信把钱发给我了。

到了王大铜的鸡鸭销售季,几乎是一抢而光,我见他数一次钱,就在他的脑袋上忍不住摸一把。不过他的头上,都流失得没几根头发了。

王大铜与我母亲一样大的年纪,本来我该喊他为“王叔”。与他认识交往后,我直接叫他的名字,我感觉,我的体内,与他贯通了什么。或许,那是大山里蒸腾缭绕的地气,或许,是大山里某种朴素的品质,草木一样,簇拥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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