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翔

湘有巫术，不论酷暑，可使尸首三日不腐，七日不臭，反之，亦可让尸首半日即臭。

古泸溪符氏先祖，其祖公入山觅药，误入狐穴，出穴则获臭术，言为狐所授。邻里，有百年归寿者，若停尸甚久，遂聘符氏先祖，画符咒置碗中，倒扣于土地庙前，碗不掀开，尸首不臭，碗掀开者，尸首必奇臭。其术秘而不宣，世传男丁。

符夫子，为符氏四十三代孙，少不学，游手好闲，性惰，子继父术后，常以画符弄臭尸首为能事。凡有百年归寿主家，恐其作恶，以财为聘，以酒食邀，安妥尸首不臭事体。

符夫子，以此为生，聊以度日。

暑中暮，一奴仆，从古泸溪县天桥山来，佝偻狗状而行，见符夫子，遂立成人状，具言主家有百年归寿者，特聘止臭，符夫子见来者穿戴绫罗绸缎，光彩照人，窃思，主家必为大主顾，遂喜。

至天桥山，过幽茂林，涉涧，眼前豁然一亮，见栋宇众，皆雕龙画凤，金碧辉煌。一队迎者前来，高呼：“迎尊者，迎尊者……”为首者，自言狐王，因狐母仙逝，欲停尸一月，敬请作法止臭。

符夫子穿道袍，且念咒画符，且窥轩宇，默然叹息，艳羡词如花，于心间怒放。当令其家奴，捧六碗盛符纸中，察为金碗，不轨之情顿生。

是夜，万籁俱寂，符夫子蹑手蹑脚，潜入土地庙处，欲私匿金碗。符夫子每掀开一金碗，碗中一缕白气，蜿蜒游散。

翌日，狐母尸首，陡然奇臭无比。狐知，乃符夫子掀碗所为，令人五花大绑符夫子，怒曰：“授尔等奇术，尔等只为图财，忘其本义，吾收矣。”众扇其颊，符夫子遂晕厥。

符夫子醒时，身置于荒草中，不见栋宇，不见众人，所历之事，如梦，如幻。

后，符夫子再用臭术，皆不灵，忽悟臭术，成亦狐，败亦狐，人遂抑郁。至此，符夫子遂为人忘，为人忘者，更有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