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斌
前几天,北风凛冽,温度急剧下降,大家都说是下雪的征兆。天气预报也说最近要下雪,更加撩起了我们对这场冬雪的期待。
果不其然,就在昨晚,在乡下老家拥炉而坐,听屋外北风呼啸,听院子里李子树树丫在风中嗖嗖劲舞发出呜呜空鸣,就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冬雪的脾气很暴躁。而屋檐边搭的雨篷上有雪片飘落撞击声沙沙声作响如无数只蚕儿在啃食桑叶,是在告诉我们这场如期而来的雪来势不小。
怀揣着对冬雪的期许进入梦乡,第二天清晨起来,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立即打开门,哇,好大的一场冬雪。这场冬雪装扮了山村、原野、山川、小溪,也装扮了每个人在春节的梦。
冬雪装扮中的山村是一幅唯美的画。雪后的山村,素洁雅致。屋前屋后,院里院外,树上树下,都是白蒙蒙的,干净得不忍心让人去踩踏。木屋顶上铺满了厚厚的白雪,让木房在晨曦中折射出淡淡的光晕,像一个堆晶积玉的宫殿。房前屋后的花木和园圃里的菜蔬都披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外衣,蓝的愈蓝,绿的愈绿,翠的愈翠。而连接户与户之间的小径上,厚厚的雪遮掩了坑坑洼洼的陋状和窘相,使小径变素雅精致起来。这雪白的世界有一股巨大的魔力让人想要一探究竟,想去听雪在脚底下的沙沙作响的天籁之音,想要在小径上翩翩起舞。
山村不大,在绿色的树木中既灵动又俏皮。大雪之后,房屋是白的,树木也是白色,房屋和树木之间荡起的雾气也是白色的,宛如唯美的童话世界。
冬雪装扮中的原野是一首丰美的诗。雪后的原野,没有了夏天的“稻菽千重浪”的映衬,比往常更辽阔。蹒跚踯躅在雪后的原野,身前身后只有呼啸的寒风,沟渠里的水不顾冬雪的来访,不知疲倦地一边唱着欢歌,一边往低洼处流淌,不知道它们要奔向哪丘水田,哪条河流。原野上的每一丘水田都是水汪汪明晃晃的,想必昨晚的雪有很多已经融入水田,成了水田的血肉,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水田洋溢着清逸之气。连接水田的是网络状的阡陌,每条阡陌都铺着厚厚的白雪。此时的阡陌宛如玉带,连接无数丘水田,有使每块水田丰满起来、生动起来,也使整个原野丰满起来、生动起来。
也许是在钢筋水泥森林里住久了,骤然置身雪原,只觉阡陌恣肆纵横可以助文思、水田明晃清澈可以添豪情、冬雪装扮原野可以增灵感,甚至呼吸都变得畅快起来,感觉极目所触之处都是生动的风景。在雪原里,身心都变得无拘无碍,自由奔放。在我的眼里,雪后的原野,就是上苍假大自然之手写就的让我们尽情欣赏吟唱的诗篇。
冬雪装扮中的山川是一篇适于低吟浅唱的华章。山村处在武陵山脉中段腹地,东、南、西三面环山,植被丰茂,山势崔巍。雪后的山川,由于裹上了厚厚的银装,更加显得遒劲挺拔。山上的每一棵树的树冠都披满了雪,由于有雪的装扮,山林的以往的暴戾之气褪去了不少,显得风姿绰约起来。山于山之间、岭与岭之间、沟壑与沟壑之间,荡起层层的岚气把远处的群山在有意无意之间遮掩起来,愈发显得神秘莫测。而视力所及的近处的山体,已经本隐匿在皑皑的雪原之下,只有鲜艳欲滴的“救兵粮”探出头来。雪原之中,“救兵粮”那火红野果愈发鲜艳夺目,简直就是挂在树梢的红玛瑙。不管眼前的世界如何寒冷,我知道在山岭的某一处,沟溪间仍旧泉水潺潺,沟溪边青草漫漫,给人于无限的绵绵的春意遐想。
冬雪装扮中的小溪是一只欢快甜美的歌。山寨傍水而居,小溪在山寨的西面,从东南流向西北,像一条玉带把山寨的三个自然寨牵挽起来。雪后的溪畔,人迹稀少,只有风在呼啸,只有鸟雀在河畔被雪覆盖的荒草里觅食,只有鸭子在溪水中来回游弋,像是在骄傲地炫耀自己耐寒的本领。
也许是溪畔地气温暖的缘故吧,溪畔的雪要稀薄得多,随处可见翠色夺目的漫漫青草。溪畔多处低洼地带,温度自然要高一些,由于和溪外周边环境存在一定的温差,自然形成了独特的小气候。于是乎,溪面自然而然在荡起了层层涟漪的同时荡起了层层水汽。这些水汽或许掺入了雪气的缘故,比平常的雾气还要浓稠些,他们把溪面装扮得迷迷蒙蒙、影影绰绰起来。
小溪从来是不甘寂寞的,雪后的小溪或许是融雪增加水量的缘故,流淌地更加欢快,执着地坚定地奔向前方。我素来爱水,平常就喜欢赏水戏水。而这次雪后临小溪赏雪玩水,对我来说更是弥足珍贵了。或许是把自己的心情浸泡在小溪的缘故,我感觉小溪愈发调皮活泼了,潺潺流水声也更加清越了。
溪水相伴,把心情浸泡在潺潺清越的水声中,犹如在聆听一首欢快甜美的天籁之歌。古人云“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尽管家乡的的小溪流淌的不是沧浪之水,但小溪流淌的潺潺溪水声似天籁之歌,足以涤荡红尘男女心灵上的灰尘和精神上的污垢。
冬雪装扮下,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新春的梦想。冬雪到了家门,在家的老人,想起了在外打拼的儿女,心中牵念更浓了,他们盼望春节快点到来,一家人能够团圆,以慰藉被牵挂吞噬的心。冬雪到了家门,和婆婆爷爷为伴的留守儿童们望眼欲穿,他们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再下几场雪,他们的爸爸妈妈就会背着鼓鼓的行囊回来了,行囊里肯定有珍贵礼物。孩子们的梦想和婆婆爷爷一样,想要团圆的时光像纺棉线一样,抻长些,再抻长些……
而出门在外的人,看见了苍茫的瑞雪,也收到了逼近年关的信息,他们心里装着“叫花子也有个三十夜”的信念。劳碌之余,他们也会盘算打拼一年的收获,确定回家的日程,千方百计提前预订回乡的车船票,把自己对老人孩子的思念寄托在慢慢的购物中,寄托在电话里怎么也唠不完的话语里。瑞雪飘飘的时候,不管游子是在回家路途中,还是正在谋划何时启程,他们的梦想就是在大年三十晚上和亲人吃上一顿热腾腾的年夜饭。
山村的冬雪啊,是美丽的雪,是灵感的雪,是牵挂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