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林 欧阳华

在永顺县柯溪寨，每遇清闲，老人大都会给子孙们讲这样一个据说曾发生在当地的传奇故事。

说，寨上有两老庚，一胖一瘦，一直走得很亲近。一日酒后，两人相邀去山外闯世界，做点生意什么的，看能不能改变一下眼前穷索索的困境。

第二天，两人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银两带上，就出了山。谁知，过府走县的闯了两三个月后，一事无成，还连本钱都赔了个精光。这天是农历腊月初三，快过年了，两人只好往家里赶。走困了，就在路边的一处大树下歇息。

此时，突见两个壮汉用竹竿软轿抬了一个年轻男人走上山来，后面紧跟一妇人。那男人穿着光鲜却一直嘴里哼呀哼的，面黄肌瘦。那妇人一路安慰着他，就像哄孩子似的。近了，妇人看了两个邋遢的老庚一眼，微停，什么也没说就又催着轿子往山弯里爬，大概是要带着男人赶快去看药匠先生吧。

这帮人翻过山坳走了一会儿了，瘦老庚偶一回头，发现路边掉有一个包。他快步跑过去把那包捡了回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包银钱。胖老庚估计是那刚过去的妇人掉的，手一挥，叫兄弟赶快去送还给人家。瘦老庚眼珠转了几转，握紧了手里的包，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紧了紧腰带，就向山坳上追去。

胖老庚等了好一会儿，忽见那妇人飞跑下山，气喘吁吁地问：“你们见我掉的一个黑布包么？那可是给我男人……带的几十两救命的钱啊！”

胖老庚大惊，说道：“捡到了捡到了。我叫我老庚给你送去了啊，你没碰到他？”

妇人一听，说：“坏了，我们准是跑岔了。”说完，就又往山上追去。

胖老庚就一直在原地等。可是，等到天快黑了，瘦老庚也没见到踪影。胖老庚饿了渴了又有些困了，却又不敢走开，只好爬上树，在一枝杈浓密处，围了个窝窝先睡一觉。

凉飕飕的夜，大山里静悄悄的，胖老庚沉沉睡去。

一阵山风袭来，胖老庚醒了，隐约听得树下有谁在说话。他往下偷偷一瞧，乖乖不得了，是一只狐狸、一头熊和一只猛虎口吐人言在说什么事！

狐狸悄悄说：“你们闻到了么，好像这附近有股子人的气味呢？”

老虎说：“是有点味儿。啊，我带来了一大块山羊肉，莫不是这肉的气味？”

野熊哼哼着说：“是的。深更半夜的，这大山里哪来的人气味？快拿来，新鲜羊肉最好吃了！”

于是，它们一边吃羊肉一边说话。

狐狸说：“我们一年才聚一次，今儿都讲点新鲜事好不好。洞坎边那土地堂后头有一个洞。我前几天无意中进到洞里，看到不知什么人在那儿藏了一坛金银，亮晶晶的好爱人。”

野熊却对此兴趣不大，说：“金银是人类的财富，对你我牲畜没得一点用处。”

狐狸又说：“我没说我要它呀！我还告诉你，那坛子旁边立有一块碑，写明了，谁得了这些金银，都必须用来做善事，不然就会遭灾。你说，我只是一条狐狸，能用它做什么善事？”

老虎发声，说：“是有点怪，可能是这放金银的人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善事吧。好几个月没下雨了，河里井里全都干见了底，山下十万坪那么些良田今年全都绝收，老乡们好多没法过日子，只好拖儿带女地出门讨饭去了。不过我倒晓得十万坪上头空壳山下有一条阴河，只要往山脚挖进去一丈多点，就可以把水引出来灌田……”

狐狸：“那你怎么不早去告诉他们呢？”

老虎：“本来我也想去做这件好事的，可是十万坪人爱打猎，老跟我们这些兽类作对。你想我这样子走出去，他们只会围着追我打我，还会耐心地听我说话么？”

熊：“嗯，这倒也是……哦，我也知道一个秘密。当今皇上的爱妃娘娘患头痛恶疾，太医们想了好多办法都没治好。其实，就在你说的那个土地堂后沟崖壁上的石洞里，长有一株鲜红的千年灵芝。谁要是能去采得一点点，就能帮人百病尽除呢。”

狐狸：“那你……”

熊：“我只是一头野熊，能采了灵芝去京城救人？”

众默然。

吃饱了，天也快亮了，它们互道珍重，各自散去。

良久，胖老庚才敢爬下树来，发现它们还掉的有一小块羊肉没吃完，忙烧火烤了吃。肚皮饱了，他匆匆地就往洞坎那边的土地堂跑去。

胖老庚慢慢摸进土地堂后头的黑洞里，果然看到一坛金银。他二话不说，背起这些金银就往十万坪走去。他用大半金银和一些大户们买了几大仓库的稻米、肉、菜等物质，到处贴布告要赈灾济民。当时留在村里的还有不少乡民，他们正饿得面带愁容呢。胖老庚让人把这些灾民全都接到了他这儿，然后一袋一袋地给大家分发救命粮。

分完了食粮，他要求大家都不要走。他站在高台上大声宣布：“回家吃饱了肚子，明儿一早，带了挖土工具全都要回到这儿来，我陪着大家一起做一件天大的好事！记住，今儿领了谷米的，明天一个也不许缺了呀！”

第二天天刚亮，果然，乡亲们漫山遍野，大家都扛着锄头来了。

胖老庚把来人分成了两大拨。他带着一帮人去空壳山下挖山找阴河，另一帮人就让他们分成若干小组，分头去开引水的大小沟渠。人多力量大，三天后，空壳山肚里的那清亮亮的阴河水就哗哗地引出来了，沿着新开的各条水渠，欢快地流进了千家万户的田地里。

整个十万坪闹炸了天。人们笑着跳着，哭着喊着，齐刷刷地围着胖老庚，嘴里直喊：“救命王菩萨呀！我们又有水喝了！”

胖老庚也笑得合不拢嘴，他怎么也没想到，两老庚出来闯世界，竟然闯出了这样的结果。只是可惜呀，瘦老庚不知到哪去了。

默了一会神，他环视前后左右，然后大声地对乡亲们说：“从今儿起，大家都可以安心在家过个好年了。我呢，还得去办一件大事。这事跟我们所有人都有关系。两个月后我就回来，到时你们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过回来的时候，我可要看到你们家家都整理好了田地，做好了春耕的准备。那时，我也就在你们这儿安家落户了，好吗？”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