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
发生交通事故的第7天上午,堂妹才给我打来电话。
堂妹白天摆地摊做生意,早晚接送孩子读书,自知地位卑微,遇事多自行想法解决,平日极少开口求人,这次估计碰到难题了。
我连忙驱车前往。堂妹开门见到我那一刻,眼睛红红的,湿湿的,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堂妹右膝磕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但青紫淤肿依然明显,走路一瘸一拐的很是费力,好在医院照片检查没有伤及筋骨脏腑,估摸休息月余慢慢就会痊愈。
我坐下问其详情。
堂妹因激动有点哽咽,说那天收拾完生意摊子,骑电瓶车去学校接女儿回家,在十字路口被一辆突然冒出的小车剐蹭,倒地不起。事发后,司机不但没有停车,反而猛踩油门加速逃离。我摸出手机,打110报警电话。大概过了10来分钟,警车来到现场。交警勘查完事故现场,问了话,做了笔录,让我留下联系电话。那位年轻的交警简单询问我的伤情后,抬手指向前方监控摄像头安慰道,放心,跑不了,等我们电话!那位中年交警则背着手在现场附近转了几圈,像是寻找车辆刮擦遗落的证据,又像是目测摄像头与事故现场的有效距离。回家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交警打电话回复,今天早上我瘸着腿打的到交警队。那位经办的年轻交警接待了我,他先是倒给我一杯茶水,然后有点内疚地摇摇头说,实在抱歉,监控盲区,无法查出肇事车辆和司机。
堂妹挣扎着起身给我续水,我抬手制止,端起茶杯自行走到饮水机旁。
城市天网监控系统日益先进和完善,大街小巷密集如蛛网的摄像头,早已成为公安机关打击违法犯罪的得力助手,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摄像头出现监控盲区,不可能所有摄像头同时瘫痪,肇事车辆又不能上天入地,倘若延伸追查,岂不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我喝口茶水,脑袋里冒出一个个问号。
堂妹擦擦眼睛,神情黯然地说,我不能花了冤枉钱还要受冤枉气,我不能皮肉受了伤心里还要滴血。我咽不下这口气,四处托熟人找关系,终于打听到同学尚可杰正好在交警队上班,而且还是办公室主任。我找到他,把情况一五一十反映了。尚可杰听完气愤地说,一个十来万人口的小县城,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交通肇事逃逸案,说查不出来,这分明不是摄像头问题,而是责任心出了问题,老同学,我们一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和处理结果。
堂妹接着说,没料到,尚可杰的话还在耳回响,我高兴劲还没缓过来,他第二天打来电话说,老同学,实在不好意思,确属监控盲区,经多方查证,均查无下落!
白色肇事车,车牌末两位数94,时间段21点35分左右,向十字路口左前方逃窜,且该路段平日行人车辆稀少……我把堂妹讲的这些信息认真归集分析,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是监控盲区,还是另有隐情?
于公于私,都不能坐视不管,我连忙起身拨通一个电话。
当天中午堂妹打来电话说,堂哥,交警队来电话了,说肇事司机已经找到,叫我马上过去协助调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堂妹又打电话告诉我,堂哥,你肯定想不到,肇事司机是梅桦,她和我,还有尚可杰是县三中高250班的同学——梅桦的老公刘卫民是城关派出所所长,也是我们同班同学。
同学?办公室主任?所长?我哈哈大笑,你知道我上午那个电话打给谁吗?——我的大学同学高伟峰,县委组织部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