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祖雅

我要回成都了，从恩施那条路线走。昨天下午龙山的乡村巴士已经回到他们的终点站比铁村。我便打电话，要司机到永顺县的克西村来接。

可是到了夜里，下起了雷霆大雨，河水猛涨，电都停了。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师傅已经到了家门口，伸手不见五指地摸起来，就跟师傅走。灯光下的河水，泛滥而凶猛。司机说现在水还消了一些，刚刚来的时候，大水都从路上翻过来了。

到了比铁村，依旧没有其他乘客。师傅依然耐烦地拖着我一个人走。有的路段，从山坡上冲下来许多泥石，司机慢慢地开过去。在不远的地方，有根不大不小的榉木树拦腰倒在路中间，司机看了看，觉得还行，就霸蛮碾了过去。开到田家寨的时候，垮了很大一片的泥石流，把路全部盖完了。司机摇着头，说这过不去了，给村书记报告一下，挖机都要挖一阵子。就往后退回去。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我门都出了，回去也不是办法，就下车往前走，哪里有车就在哪里搭，包车也行。司机把我叫住，要我把他的伞拿着，万一路上遇雨，也好方便。于是我和司机客气一下，提起行礼和伞就走。走到鹅歇湖的村庄，问一下有没有车跑？人家说群里已经报了玛岭界的路也垮坎了，过不去。我还是只有走。十多里的路过去了，就到了踏里湖，望着玛岭界的山峦，只有一个字：走！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我又有点饿了，爬界的路实在是令人费力，心想遇到人家了，就找餐饭吃一下，然后再走。正当我费神费力地爬坡，一辆小车开上来了，我就拦了，要他们带我一段，补钱也可以。里面的三个小伙子异口同声地说，把你带一截就带一截，哪里要钱呢？但只能顺路，余路不送。他们是去汝池河钓鱼，说发大水的时候，鱼往上奔，正好浑水摸鱼。到了垮坎的地方，几个党员已经把路修得小车可以过去了。几个小伙子从车窗，把好烟一次又一次地发给修路的人。他们和我都知道，在汝池河，过路车很多，随时可以坐到车。他们把我送到老街上，就钓鱼去了。我要开钱，他们要我说点别的。

在街上，我看到有辆车要发动，就问师傅是不是去龙山城的？那个中年大哥摇头说不是的，夜间下雨，有个村庄停电了，他要去看一下。我便走到十字路口那里去，那里的过路车要多一些。不一会儿，电工师傅开车过来，说带我一截，到了五道河，就有二级公路和高速公路，随时都有进城的车。为了表示感谢，赶紧把烟掏出来，电工师傅说，不会抽烟的谢谢了。他说这里的许多车牌号他记不住，但开车的人基本都认识。到时候随便找个车带我去。

快到了五道河，电工师傅看到后面来了一辆车，就停车把后面的车拦下。一看是他的亲戚，就问去哪里？那个小伙子说去龙山城接人。电工师傅说把这个人带一下。就要我去上他的车。小伙子是个讲速度的人，说二级公路没有高速公路好开车，就不从红岩溪的街边走了，方向盘一打，就奔高速去了。人家要出过路费，我想我也不能不给车费。就要把钱给他。他说这个不要钱，没有带你我也要进城，遇到就坐，哪里要钱呢？我坚持给，他坚决不要。我说我们根本都不认识的，以后怎么给你回情呢？他说没有关系，把我送到车站，就忙他的去了。

我在车站门口，问有没有去恩施的车？有个女的说有，但现在涨价了，要九十元。这以前是五十，由于疫情关系，车站已经不发班恩施客车。我说要得，喊车来嘛。不一会儿，司机开车就来接。给我一张名片说，以后要车直接打电话。人家给你信息，是收了手续费的。他们其实很便宜的，只要在龙山城，在哪里他们都接人。

在去恩施的高速路上，我睡着了。梦见乡亲们，在朴素的人格里，百做百顺，喜悦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