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效仁

万方，当代著名作家、剧作家。其代表作有小说《纸饭馆》《空镜子》，电视剧《牛玉琴的树》《女人心事》，电影《日出》《黑眼睛》，以及追述爸妈爱情的纪实作品《你和我》等。

在“万方”的介绍中，这样写道“自幼受父亲曹禺影响，对文学、戏剧艺术产生浓厚兴趣”。作为曹禺的第三个女儿（与邓译生所生），她之所以有今天的艺术成就，确与其父谆谆教诲，以及从小耳濡目染分不开。诚可谓，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和我》中，有不少篇幅，记述了曹禺怎样教女的故事。作为大家，曹禺尊重孩子的自主选择，这在与万欢（四女儿）的关系中有着集中的体现。用万方的话说，爸爸从不限定自己的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我们自由发展。在抚育孩子这件事上，他是自由的行动派。

当初在决定万欢读什么专业时，父女俩则商量来商量去。万方说，我知道爸爸的期望。他希望我们当科学家。他相信只有一加一等于二是可靠的，文字是多么的不可靠，多么危险。但他深信一条，选择必须靠自己，绝对不能勉强。

后来，万欢决定读首都第二医学院，学医，曹禺便勉励“要有学问有成就，这是苦的、累的，但是苦中有乐。干，苦干，就会从中得到兴味，对学问的爱好，对工作的感情。”且在信中教导女儿，“着迷是最好的朋友。”

对万欢不愿意在医院看病，要做医学研究，曹禺亦表示“任何人不能为你选择！只有自己看清楚，自己选择”。1985年8月，万欢决定去美留学，他在信中安慰孩子：寂寞是难免的，你要利用寂寞，使它变成快意的读书时间。同时教诲女儿要谨慎，要识人，要自重，自重才能使人尊重你。

当然，曹禺最大的梦想，恐怕还是薪火传承，女承父业。因为在曹禺的心底，“戏比天大”。“舞台是一座蕴藏无限魅惑的地方”，于是，万方很小的时候，便被带进剧场。

万方写道，由于我爸爸的影响，我很早就接触戏剧、接触舞台、同时还接触很多文学作品。小时候看的第一部戏就是《雷雨》，当演到第三幕时，闪电霹雳的，一个雷声，“把我给吓哭了”。曹禺还牵着孩子的手到幕后，或者站在侧幕条看戏，和舞台上的演员离得那么近，“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呼吸”；谢幕以后走进化妆间，与演员们畅谈创作的快意……

如媒体所说，曹禺当时担任中央戏剧学院副院长，兼北京人艺院长，因此，万方有条件看遍京城所有的戏。很可惜，万方十五六岁时，即去东北农村插队。但这也让她可以从最底层体味人生，尤其是那些复杂的、不能用一两句话说清的事，就更吸引着她，“也使我产生想写的冲动”。

这种冲动，应该从小就隐匿于心灵的深处吧。只是说易行难，要让冲动化为作品，委实需要艰辛的努力。曹禺对此即在信中一再叮嘱，“你一定要坚持写作，你要向杰克·伦敦这样的大作家，被退稿后再写再改，这样反反复复直到发表为止。”

说来也是缘分。万方的第一篇小说是由巴金的女儿李小林发现而发表的，这成了文坛的又一段佳话。“她也不管我是谁，对稿子非常严格，让我反复改了不知道多少遍，10万字非让我删到4万字，之后想来这些对我都是锻炼。”

其实，曹禺关于写作的教育可谓细致入微。他在给女儿的信中写道：必须一面写作，一面争取多从真实生活中找素材，积累素材。素材要记下来，一句话，一个人物，一点小故事，分门别类地记。日后要拿出来看，要想。不然记过的东西也等于白记。

万方坦称，爸爸给我的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生命的核：自由的感觉。这种自由恰恰是写作最可宝贵的因子。不独如此，曹禺向女儿传授写作的秘诀：“必须有真正的思想。没有思想便不成其为人，更何况一个作家。其实向往着光明的思想才能使人写出好东西来。卑污的灵魂是写不出真正让人称赞的东西的。”

显然，这种教诲其实也是一种灵魂的对话。20世纪80年代，曹禺已到了“江郎才尽”的境地。想写，却囿于种种框框苦苦写不出。此时的老人应该更知道，自由和高贵的灵魂对于作家对于剧作家该是何等的珍贵。

只是，一直从事小说和影视创作的万方，到了50岁的年纪才开始写第一部话剧，她直言“如果不是我父亲的高度在前，这个时间可能更早一些”。自然她也出手不凡，其话剧处女作《有一种毒药》，一举夺得“壹戏剧大赏年度最佳编剧奖”;其小说《空镜子》拍成电视连续剧，并获得优秀电视剧“金鹰奖”。

有意思的是，儿子苏蓬子承母业，做了戏剧导演，对此万方难掩骄傲地表示“他是我的好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