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全媒体记者 彭 宁 编辑整理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12月6日，高吉怀高铁正式开通运营。当天零时，一首以湘西旅游龙头凤凰古城为主题的歌曲《凤凰于飞》在QQ音乐上线，“我信会有一列长车将你送还”，一批乐迷守着歌曲开始了湘西高铁时代的第一天。几小时后，一首名为《远行帖》的音乐视频陆续发布在微信公众号、视频号、抖音号以及多家新闻客户端，湘西人民喜迎高铁的热情被引爆。

两首歌曲古风浓郁，都与湘西文旅密切相关，选在湘西州迈入高铁时代的首日推出，为湘西文旅宣传引流造势。其实，两首歌曲的词作者来自同一人——湘西州作家协会主席、素乐团成员黄摩崖。

近日，本报专访黄摩崖，了解他与湘西文旅歌曲之间的渊源与故事。

黄摩崖，实名黄挺，土家族作家，著有长篇历史哲学散文《头颅中国》，获沈从文文学奖一等奖和天涯煮酒论史版冠军。近年在著述之余，他致力于文旅歌曲的探索以及非遗文化在现代音乐中的创造性转化，2015年签约恒大音乐，加入素乐团，2021年在广东佛山设立摩崖词场。代表歌曲有“摇滚+非遗”系列等。

问：您的歌词创作题材非常丰富，但始终贯穿着很深的家乡情结，几乎是写到了湘西州每一个县市。

黄摩崖：古丈还没来得及，其他都写到了。例如《峒河峒河》是写吉首老城，《斋粉情歌》是写泸溪，《十八洞村童》是写花垣，《子》融入了保靖的酉水船工号子，《乡下人上北京》融入了龙山的三棒鼓等。

问：每逢湘西州大事件或重要节点，您好像都会牵头组织创作歌曲，是基于怎样的想法和心情？

黄摩崖：也不是每一次，但只要有精力，肯定会做。2015年以永顺老司城为题材创作《不老如我》，是庆祝中国土司遗址申遗成功；2017年与团州委推出《湘西正青春》，是庆祝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成立60周年；2020年创作《最美的白》是致敬所有奋战在抗疫前线的医护人员。这些创作，首先是基于工作，无论我的社会身份是作家还是音乐人，本质是个文艺工作者。我们在岗位上必须把自我表达和服务社会统一起来，我和别人的共同处就是服务社会，如果说，我和别人有些差异，那就是我顽固地保留了自我表达的部分。

问：这次为庆祝张吉怀高铁开通，为什么会同时推出两首歌曲？

黄摩崖：我的一位音乐搭档，也是好大哥，今年5月去世了。原本是要与他合作一首《最美的红》，献礼建党100周年，词都写好了，但遗憾突然发生。我心情悲痛，又必须忙于会务，上午在会场的聚光灯下当选州作协主席，下午就坐在灵堂看着人来人往，这种体验是极特殊的，我会永久封存这首词。这次通高铁写两首，算是给家乡的一种交代吧。

问：聊点开心的话题。两首歌曲相隔几个小时推出，这次的创作应当是做足了准备，能介绍一些歌曲的筹备细节吗？

黄摩崖：我一般用“打造”一词，而不是“创作”。为什么呢？在创作的层面以外还有策划、设计与宣传包装等环节，创作是个人的事情，而打造是公共的事件。《远行帖》的推出虽然晚于《凤凰于飞》几个小时，但实际上它的诞生远远早于后者。大概在四个多月前，佛山的摩崖词场接到一个歌曲项目，主题就是远方。我很快写了初稿，也就是后面将推出的“通行版”和“女声版”。后来听到编曲有浓郁的古风，我就觉得很适合湘西山水，于是改动几个字，先做出了大家听到的“张吉怀高铁开通纪念版”。至于《凤凰于飞》的合作，是在北京出差时和杨朗朗老师聊天定下的，他在北京发展多年，一直想为宣传家乡做点事情，但当时《远行帖》已经成型，为免题材撞车，我就提出写国民度很高的凤凰古城，然后一拍即合。词曲创作都很顺，第二稿就定下了。

问：许多网友对这两首歌曲的写法和立意给予很高评价，特别是歌词通篇不见“高铁”二字，却又契合高铁开通的主题。

黄摩崖：《最美的白》也是这样，歌词里没有出现“战疫”等字眼。

问：文旅融合已经是大的时代背景，但我们为什么需要文旅歌曲，或者说，文艺和旅游之间真的有这样深的渊源吗？

黄摩崖：文艺和旅游之间，一直保持着某种强关系。中国古代，文人墨客的“旅途”，其实和现代旅游的情境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也涉及到观光、散心、休闲、研学、养老、酒家。当然，当时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业态，而且古人的旅游未必是人群聚集性产业，也就是说，古代社会有旅游自觉、有旅游意识的人只是少数，比较精英化小众化，甚至私人化。这个通过读古诗词能明显地感觉到，当时很多羁旅宦游，是压抑的，前路不明，状态不好，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代文人，上至屈原、曹操、陶渊明，下至李白、杜甫、王维、白居易、柳宗元、欧阳修、苏轼等，他们写下了无数的旅游诗歌和游记，这些文字成为中国传统文学的宝贵遗产。到了明朝，更是出了一个家喻户晓的驴友徐霞客。再看墨客，有太多经典的书法和绘画作品是在旅游途中完成的。我们要从古今对比中找到一些共通点，旅游不仅仅是走路，更应该是走心。

问：您对湘西文化旅游的发展有什么期待呢？

黄摩崖：关于旅游的本质，我有四个字的看法，叫做时空体验。体验什么？体验风土，体验人情，体验不同的文化空间，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有人说，文旅产业是个永生产业，很理想化。要实现理想的综合收益，只有华山一条路，尽可能使用一切走心的方式。只花钱而不动心的旅游，是失败的旅游，既花钱又动心的旅游，才是值得的旅游。没办法，谁叫旅游业就是那么一个有温度、讲情怀、通人性的产业呢。

问：湘西州迈进高铁时代，这将是文旅歌曲的机遇，您对文旅歌曲未来的形态有什么判断？

黄摩崖：从品牌形象的塑造、宣传营销角度上看，我们来算一笔经济账，打造文旅歌曲所花的投入，与旅游业本身的投资规模和回收周期相比，是极为便宜和快捷的。文化思维不是数学思维和科学思维，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招式，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可能性，文旅歌曲当使巧劲和柔术。文旅歌曲和此前纯粹的旅游歌曲有了差别，字面上多了一个文字，就是明明白白多了一个文化的维度，作品里文化的含量浓度要更大，这就对现在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或者打开了更多的可能性，以前不讲究的要补强。当旅游项目在不断推陈出新的时候，文旅歌曲能无动于衷吗？所以我认为，文旅歌曲既是旅游歌曲的新叫法，也是它的升级版。

问：目前素乐团的“摇滚+非遗”系列已经出了四首作品，令人耳目一新，成功让酉水船工号子、三棒鼓、土家族哭嫁、辰河高腔目连戏等非遗文化“出圈”，这也许就是您说的“可能性”吧，那么这个系列还会延续吗？

黄摩崖：肯定会延续的，我和罗卿老师做好了长跑的准备。我必须强调一点，我们的音乐，只是提供一种视角和思路。做艺术，不只一条道，歌无常形，曲无定式，词无定法，但是有思考比没有思考要好，有探索比没有探索要好。大家共同努力，开创文旅歌曲崭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