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卫华
我曾在多篇文章中提到过“古丈泡酒”,什么枸杞子泡酒、酸梨子泡酒、酸枣子泡酒……有人读后觉得不过瘾,恳请我专门写一篇“古丈泡酒”的文章,算是对古丈做点贡献,我欣然遵命。
所谓“古丈泡酒”,望文生义,简而言之,就是用生长在古丈大山里的野果子或野泡子酿泡的酒。枸杞、酸枣、酸梨、野葡萄、酸杨梅、八月瓜、羊桃子都是用来酿制古丈泡酒的极品。
古丈土地肥沃,雨量充沛,尤其适宜野泡子和野果子树或藤的生长。山坡、溪畔、沟旁、路边,到处都是野泡子和野果子树或藤,还有树藤缠在一起的。“世上只见藤缠树,古丈却有树缠藤”,山野里一年四季都飘荡着野泡子和野果子的清香。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野果子或野苞子都可以用来泡酒。三月泡、龙船泡、油茶苞、羊屎泡、黄喇叭等,就不能用来酿制泡酒。
酿制古丈泡酒用的白酒有米酒、包谷酒,此外还有红苕酒,为保证酒的纯度,这些酒大都是自家酿制的,按古丈乡下人的说法,是“自产货”。红苕酒这是由于在饥荒年代,大米和包谷不够吃,无法用大米和包谷酿酒,只好用红苕来酿酒,“潭里无鱼虾子贵”嘛,现在红苕酒已经绝迹,要想喝碗红苕酒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古丈泡酒是古丈的一大特产。一杯或一碗古丈泡酒,便能把山野的浩荡清香,毫无保留的递送到唇齿之间,浸润到肠胃之内,然后常留在骨髓之中。
在乡下,旧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口土坛子,现在是玻璃瓶专门用来酿泡酒的,这是农家人日子过得殷实的表现,也是农家人好客的流露;如果家里没有几个装泡酒的土坛子或玻璃瓶,那是会被人当作笑话到处乱传的。
我这人平时只有两个爱好,一是喝酒,二是写作。我在乡镇工作的时候,每次下到村里,农家人就用这些泡酒款待我,不把我灌醉绝不放手,因此我常常醉得夜宿农家,可以说我的血液里至今还奔腾着乡下的古丈泡酒。后来调进县城工作后,时常到乡下采风,收集写作素材,乡下的朋友依然用泡酒款待我,让古丈泡酒时时浸润着我的骨髓。
在古丈,无论是县城的火锅店,还是乡下的农家乐,柜台上都摆着一排玻璃坛子,里面装的就是古丈泡酒,血红色的是酸杨梅酒,橙黄色的是枸杞子泡酒,淡绿色的是羊桃子泡酒,暗紫色的是蓝莓泡酒,淡黄色的是蜂蜜泡酒……任客人挑选,喜欢喝什么酒,老板娘就上什么酒,主随客便。每有外地的朋友来古丈看我,我就把他们领到火锅店或农家乐,用古丈泡酒盛情的招待他们,每次都把他们灌得东倒西歪眼花缭乱,散伙时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放出豪言壮语:“下次,如果有机会,我还要来你们古丈,到时我们再喝!我就不信,我喝不赢你?”看,喝古丈泡酒的效果就这样出来了。
古丈人为什么爱喝泡酒?这和古丈的环境和气候有关。古丈地处高寒山区,山高谷深,云雾缭绕,生存环境和气候都相当恶劣,就如旧时的民谣说的那样:“祖祖辈辈山间挪,一年四季雾里过;肩挑背驮烂泥路,要想富贵无着落。”可想而知,自然劳动强度大;而喝酒能解除疲劳,释放压力,就像电影《红高粱》里唱的那样:“……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杀口;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用野果子或野泡子泡的酒,稀释了酒精味,有股微酸或微甜的味道,口感好,易下喉,但劲更加足,瘾更加长,酒后余香绕脑三日不绝。而古丈泡酒又是泡酒中的极品,古丈人自然也就爱喝古丈泡酒了。
当然,古丈人爱喝泡酒还和古丈人的性格有关,“吃得苦,霸得蛮,耐得烦”,热情,好客,大方。古丈人嗜酒如命,特别是有的人把酒当水喝,“一斤漱漱口,二斤囔囔口,三斤才放手”,这是古丈人中那些酒鬼的口头禅。在乡下,有的农人上山下田劳作,水壶里装的不是茶水而是泡酒,渴了、饿了、累了,就喝一口泡酒。“喝不得几大碗酒,算什么古丈人”?世上凡是爱喝酒的人大都是豪爽的,而又以古丈人为最。那年在提炼“古丈精神”时,我把古丈人的性格和秉性提炼为“豪爽”,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古丈泡酒品种多,味道更是奇特。随着古丈市场的开发和发展,旅游业的兴起,古丈泡酒已经成为古丈的一张名片。有一次我到长沙参加培训,有个长沙的朋友听说后,给我打电话,要我给他带点土特产。那次我给他带了50斤一壶的用酸杨梅泡的古丈泡酒。到了长沙后,朋友们围了一桌。看那酸杨梅泡酒的颜色,朋友和他的几个铁杆哥们未喝人先醉。当我打开壶瓶,那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弥漫在大厅里,旁边那些食客们都放下筷子,扭转身子,头朝着我们这一桌看。听说是古丈泡酒,纷纷端起酒杯,前来倒酒,一壶50斤酒倒去了40斤……于是,我们一起举起酒杯,一口干了,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古丈泡酒,天下第一,干!”与人们对其他好酒的记忆不同,古丈泡酒有“心理存储”意识。之后,朋友和他的铁杆哥们纷纷给我发来短信:“原来只知道古丈有古丈毛尖,想不到古丈还有古丈泡酒!下次有机会到古丈去,一定要拉它一车子,让我的朋友都来品尝。”
至于古丈泡酒的酿制手工艺及流程,我就不多说啦。等我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将古丈所有的泡酒及酿制手工艺一一都罗列出来,就能编纂一本洋洋洒洒的《古丈泡酒志》。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乡下的朋友给我送来了一坛子“酸杨梅泡酒”,进门时,嘴里哼着由“阿公的酒碗”改版过来的“古丈的泡酒”歌——
古丈的泡酒哟有多醇,
只有酿酒的古丈人知道;
古丈的泡酒哟有多香,
只有喝过古丈的泡酒的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