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正凯 图/舒 冰
一
行走的山,山有魂;奔跑的水,水有韵。
黔中郡——酉水明珠,黄金茶城。一条曼妙的河流潋滟出一方风情。
酉水河,对于大都市的人,或许是个好地方。
可以一抖身上的喧嚣、纷扰,让皲裂的皮肤,于酉水河的柔情中,封口、复原。
每迈一步是一高山,每望一眼便是一个依山傍水的美丽村寨。
再迈一步,碧波涟漪。你便是一缕细微的波纹。仰起是充盈的蓝天,有高度,可以俯瞰自己深蓝的血脉。
晨曦来临,河雾沸腾,随意抓一团,然后轻轻摊开手掌,缕缕雾絮缓缓流进肺里,身子飘飘欲仙。
明灭不定的林涛中,一阕山歌冉冉而来,那是土家汉子的心声,曾一度被人唱到北京城。
如果热了,到清波荡漾的河水中一浸,把疲劳和烦心的事儿一粒粒抛给身边淘气的鱼儿。
口干时,就择河畔的人家小坐一会儿,穿着青布碎花衣的女子,端出热气轻扬的茶汤。那是黄金茶谷里盛产的保靖黄金茶。
再如果,红尘中的伤还隐约有那么一丝痛,就登上一叶小舟吧,放逐心情。聆听木楫拨水,轻描、淡写,一掠而过。
此时,山雀早已把驳杂和碎琐叽叽喳喳地叼走。水面上过往的云团和船儿,都携带着酉水河赋予的碧绿色彩。
真的,对于大都市的人,这儿应该是个打捞灵魂的好地方。
二
这条河古时称白河,现叫酉水河。
只要在河岸静立或溜达,几条长满皱纹的“鱼”,就会扛着嘹亮的号子,穿过历史的迷雾,向你走来:哎哟,上陡滩;哎哟,又一湾……
纤绳上,湘江飞来的食盐,晶亮,咸味十足。沅江飘来的布匹,格外让身子感动。
如果哪一天河水涌起了洪峰,一高三低,雄壮是他的骨头。
还是那些长满皱纹并茂盛的“鱼”,光着身子,一排排扎紧的木排,像父亲排列整齐的肋骨。浪尖上的日子,紧骤,惊魄,时起时落。
当水绿成一面镜子,一些浮云就掉入其中,翠鸟、白鹭和野鸭,涟漪错落。
河边浣洗的女人,或嘹亮或婉转的山歌,久久萦绕着河流的胴体。
有鱼儿蹦出水面,摆出欲飞翔的姿势。
你就想化成一尾小红鲤,深入河的内心,再也不想跃过龙门。
三
茂密的鱼群自西向东蔓延成一条银光闪烁的河流,寻觅逐水而居的永久家园。
秦砖汉瓦,唐诗宋词。酉水明珠,黄金茶城,栖息在两千多年的时光里,照亮一生相守的爱情。
夕阳,晚霞,炊烟;温馨,飘柔,轻曼。
古镇幽静,青石板上有不尽的徘徊,翘首飞檐,酒铺、药铺、当铺和招幡,你已回到楚地的街巷。
邂逅,在一口古井里发芽。
四方城升起汉时的一轮明月、一截往事,号角和金戈铁马,一柄宝剑剖开历史腹地,解读、品味,一条高高飞翔的河流。
乌黑的陶罐盛着久远的炊烟,一粒咸,一枚酸,一颗透亮,皆在你眼皮下开放、蔓延。
萦绕千年的盛与衰,历史的胎记,附于渐行渐远的车辙。而辘轳之声,镶在锈色斑驳的记忆里。
今夜,谁拣起了酉水河的生死轮回、阴晴圆缺。
四
酉水如歌昼夜远去,丰收的歌,喜庆的舞,演绎着农耕渔猎的神韵。
稻草迈入田埂以外的范畴,河湾、院坝、公园、草坪,一群稻草人在燃烧。
弯腰,丢一粒种,插一蔸秧;抬腿,在老黄牛的身后翻几犁地。
毛古斯,是一串缓慢而简单的舞姿,敦厚、朴实。一句细微的对白,同心同德,双手举起,祈祷风调雨顺,祈求祥和。
让今年的稻浪高过以往,让麦苗,青过自己梦的颜色。无边无际的绿,绽开层层铺展的金黄。
唢呐、鼓点,倾诉着酉水河边的美丽集镇与秀美村庄。
请接住美丽祝福吧。
尽情划开摆手舞的弧度,我或者你,早已夹在其中。
手臂一探是镰刀,大片的稻穗割完,又刈麦秆。
叉腰稳扎是躬耕劳作,生态修复、河坝加固、防洪治涝,舒展起河流的清澈血系,梦里乡愁。
夕阳隐去,篝火腾起。继续着一伸一缩,重复着一深一浅,错落有致的动作,倾吐、叙述。两岸张扬的风光和安然的墨绿,正把欣欣向荣的酉水河领向更辽阔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