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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26日

远去的扁担

深深雪

再次触摸到扁担,它缩在那角落里,满是灰尘,像被岁月蒙上了一层纱,像一本翻过的日历,像颗被遗忘的珍珠,像把生锈的宝剑。曾经多少代人的梦想,多少春秋、多少悲欢离合,都在它两头轻轻荡过……

用一根竹子或者一根木头,削得差不多一两指厚,扁扁的,光溜溜的,两头微微翘起。就是这样一件普通的物件,挑起了家庭、挑起了生活、挑起了责任、挑起了一个时代。

轻轻吹起扁担上的灰尘,瞬间灰尘犹如五彩斑斓的泡泡飞舞在阳光里,放映着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让我仿佛回到了装满童年记忆的时代 。

那时的农村还没有机械,自来水也没装到家,干农活做家务都离不开人力,靠人力就离不开扁担。扁担成了每个家庭必不可少的工具。

小时候每天清晨父亲牵着牛担着箢箕出去,一边放牛,一边割草。母亲则去水井挑水,还没起床的我们总能听到母亲把水倒进水缸的声音。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我们跑去喊父亲,他又牵着牛挑着一担草回来。那时候不管是在农田上还是在菜园里,总能看见人们忙碌的身影,一派鲜动的生活景象。

最忙的是秋收。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齐出动。亲戚们挑着箩筐,带着镰刀轮着帮忙把偏远的粮食抢收回来。刚收的稻谷带有水份,一担就有一百多斤,用大框就近两百斤。大人们一手扶住扁担,一手抓牢蝇子,健步如飞的在田边走。扁担微微翘起的两头在重量的作用下和步伐同频率摆动。就这样一百多斤的稻谷,几公里的小路,靠着肩膀用扁担一担担挑回了家。傍晚,放下扁担,男人们坐在一起休息,抽抽烟聊着今年的收成,讨论着哪根扁担好挑……妇女们则杀鸡宰鸭忙着晚饭,小孩则去打来清凉的井水。

最热闹的怕是办喜事了。参加喜宴的亲人们用扁担挑着各种各样的嫁妆,唢呐、鞭炮声锣鼓齐喧。那一副副荡悠悠的扁担下,挑满了对新人的祝福。主人家听到鞭炮声响,出门接过宾客们的扁担箩筐,笑呵呵地把他们迎进家里。待到喜事结束,回程的路上,扁担轻了,小孩子们就坐在箩筐里,露出两个圆圆的脑袋,父母挑荡着回家。那欢乐的笑声传遍了乡间小路,伴着花草树木留在田野里,封存在岁月中。几十年后的今天,不经意间地打开,已酿成一坛浓烈香醇的酒,微醺一口,浸人心扉,荡气回肠。

令人难忘的还有赶集。赶集的时候妇女们喜欢背背篓,而男人喜欢拿根扁担拴着两个口袋,他们卖一些东西又买回一些东西。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背篓担筐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弹奏着生活的乐章,活力而富有生气,嘈杂而又动听。这大概就是生活的气息吧。那扁担下,箩筐里,担着责任挑着希望的人是多么可爱又可敬啊。

沉思良久,我找来抹布把扁担擦得一尘不染,从上到下地抚摸了一遍。多想再把它递给父亲,可他已经不在了,这根扁担也不会有人再使用。扁担像被将军脱下的铠甲和宝剑,擦的再光亮,磨的再锋利也不再派上用场。它被岁月掩没了,被机械取代了,它的时代一去不回。

社会的迅速发展给生活带来了很多的便利。现在乡村都通了马路,有了农车机械,务农也不需要再出多少苦力。乡村的生活在变好,扁担却悄然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我放下扁担,仍把它放回原来的角落里。不管是否被遗忘,它曾经都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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