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效仁

在安徽省宿州市博物馆，有一尊美国著名作家赛珍珠的古铜色雕像。端坐着的她，左手握一书卷，右手搭在左小臂上。目视前方，似在深思的双眸充盈着智慧，稍向后仰的身躯，则透出一股正直倔强的力量。这尊塑像的背后，是这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与宿州的一段佳美传奇。

1892年10月，尚在襁褓中的赛珍珠，即跟随父母一起来到中国传教。1917年，与美国农业传教士约翰·洛辛·布克结婚。1918年初，随从丈夫布克来安徽宿县（即今宿州）工作。据宿州赛珍珠研究所提供的资料介绍，来宿州后，赛珍珠在启秀女子学校（现为宿州九小）任教。同时，自小接受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的赛珍珠，在丈夫田间地头进行调查工作时充当翻译。

平易可亲的赛珍珠不仅很喜欢和农民们交流，庄稼收成、父子分家、娶亲嫁女等都是她喜欢的话题。虽说赛珍珠在宿州的生活仅数年时间，但她广交朋友，深入城乡，融入宿州乡民的生活，使其对宿州人民尤其是当代农民的集体形象，有了深刻的了解和真挚的情感。后来，她在回忆录中就写道：“在南宿州（和北徐州相对应的称呼）居住的时间越长，我就越了解那些穷苦农民，他们活得最真实，最接近土地，最接近生和死，最接近欢笑和泪水。在农民当中，我找到了人类最纯真的感情。”

自然，这些为她日后的小说创作，提供了鲜活的史实和典型的人物故事。于是，她把这方农民热爱土地的欢笑与泪水，写进了名为《大地》的长篇小说：大地、儿子、分家三部曲。以饱蘸同情心的笔，既写出了“农民灵魂的几个侧面”，更叙写了王龙祖孙三代与命运抗争，在土地上耕耘，追求梦想和幸福的奋斗史。

史上的宿州，自然灾害频繁，战乱不断，民生多艰。《大地》则如实记述了宿州人民的生死苦难，爱恨情仇。《大地》三部曲中王龙祖孙的人物原型、地理位置、生活习俗等都具有浓郁的宿州色彩，人物与宿州原型高度统一。特别是赛珍珠在对“土地”这一概念的把握上，让中外读者都能真切地感受到旧中国皖北农民最淳朴、最真实的感情。

从王龙脚下可耕作的田地，到王虎占有的“地盘”，再到王源拥有虚拟性的“土地”——人与土地关系的变化，描绘出一个正在变化的皖北农村，构筑了一个从古老农耕社会转向现代社会进程中的“中国形象”。由于将中国农民的经验升华成史诗般的普世艺术：朴素、坚实、庄重又宽厚。

1932年，赛珍珠凭借《大地》三部曲，成为第一位获得普利策小说奖的女性；该作亦被瑞典皇家学院誉为“对中国农村生活”具有“史诗般描述”的作品，于193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殊荣。颁奖理由即是：她对中国农民生活进行了丰富与真实的史诗般的描述，以及她自传性的杰作，为中国题材小说作出了开拓性贡献。

在当年12月盛大的诺奖授奖仪式上，瑞典学院主持人亦称赞她：“你通过那些具有高超艺术品质的文学著作，使西方世界对于人类伟大而重要的组成部分——中国人民有了更多的理解和认同。……你赋予了我们西方人某种中国精神，使我们认识和感受到那些弥足珍贵的思想和情感，而正是这样的思想情感，才把我们大家作为人类在这地球上连接在一起。”

赛珍珠成了当时世界上唯一的以写中国题材的作品而获诺奖的作家。可贵的是，在《大地》出版的20世纪上半叶，作品跨越了东西文化间当时存在的巨大鸿沟，有力地改变了不少西方读者眼中，中国那种“历史悠久而又软弱落后的神秘国度”印象，客观地促进了东西文化的沟通。《大地》三部曲曾被译成多国文字，在世界范围内影响很广，一度成为西方人了解中国的必读书。

赛珍珠先生堪称是宿州、安徽乃至中国人民永远难以忘怀的好友，不愧称为沟通东西方文化的巍峨的丰碑和不朽的“人桥”，在中外文化文明的交流史上留下了宝贵的一页。有的与赛珍珠交往过的百岁老人，至今提说起赛珍珠在宿州生活的场景，感人掌故和音容笑貌，依然充满了亲切和温情。

2022年是赛珍珠先生诞辰130年。她曾经生活、工作的中国镇江、宿州等地先后举办了“赛珍珠国际学术研讨会”等多种纪念活动。仿佛让人们重新穿越回赛珍珠生活的年度，见证了这位伟大作家在中国生活近四十年平凡且传奇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