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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1月16日

勤劳的母亲

瑞 瑞

清晨,东方一点儿一点儿泛着鱼肚色的天空,染上微微的红晕,飘着红紫红紫的彩云。朦胧中的我听见母亲开门的声音和庭院里的鸡鸭鹅的鸣叫声,拉开了乡村一天的序幕。

母亲总是家里起来最早的一个。今天要抢收稻谷,很多事情要做,她早早地就把水缸里的水挑满,庭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撮箕、镰刀、箩筐、扁担与要喝的山泉水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庭院里,一会好让帮忙的人直接拿到田里去。随后,母亲就一个人去屋后面抱柴火,准备生火做饭了。

十月的乡村,到处都是一派硕果累累的景象。我和叔叔们挑着箩筐走在田埂上,最前面是挑着打谷机的,然而婶婶们早就提前去半个小时割稻谷了。到了田里,一望无际的是一片片微风掀起的稻浪和一簇簇散放在田里的禾把,伴随着田野邻间的打谷声和山上的鸟鸣声,成了暮秋田园里最靓丽的风景。

我们挪开一块空地,把打谷机安顿好就开始抢收稻谷了。

稻谷收割好后,我们就光着赤膊在水里捉稻花鱼,一个个脸上,手上,裤子上,衣服上全是泥巴,空气中充满了稻谷的味道。休息时大家坐在田坎上,望着用稻草穿起一串串红尾巴的稻花鱼和装好筐的稻谷,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稻谷装好筐后就和稻花鱼一起挑回家。大人们挑谷子,我们小孩则挑着稻花鱼。大人们把收回来的稻谷倒在庭院里。这时母亲用带有十字架的谷耙来回把谷子摊开,在阳光下曝晒着,稻谷里的水汽、飞虱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昆虫纷纷爬出来。

母亲把谷子全部摊开后,也顾不上休息,只见她用竹耙把稻谷里的杂草,稻穗从庭院的这头一直钩到另一头。然后把没散落的稻穗放在一起,再用棒槌来回在上面敲打,好让上面的稻穗散落下来。

秋天的太阳好似一个火球挂在天上,大地仿佛变成了蒸笼。母亲头上戴着斗笠,肩上还挂着一根湿毛巾,可汗水仍旧不断地滴在稻谷上,但这些似乎对于母亲来说算不了什么,比起种庄稼。庭院的晒谷场有四分之一足球场那么大,能铺开二三十挑谷子。

母亲把稻谷晒好后,就拿刚才那些没打好的稻穗蹲在地上敲打,只见母亲左手抓着稻秆,还来回不停地搓动,右手高高举起棒槌敲打,来来回回地重复这个动作。这时只见她的四周浮起了一些细小的微粒,加上天气炎热,这些微粒和漂移的穗秆皮连同汗水敷在母亲的脖子上,脸上,手上,奇痒无比。那一堆堆起来像个小山包似的没散落的稻穗,被母亲耐心地敲了下来,足足有半撮箕。此时我看见母亲是弯着腰从地上慢慢起来的,只见她两手插在腰部,还时不时敲打着,半天了才站起身来。怕我看见,她又连忙拿着扫帚去扫稻谷了。

晒稻谷不仅是体力活也是门细活。第一次扫是在稻谷摊开晒干水分后,母亲从庭院的一边轻轻挥起扫帚,主要是扫些穗皮、虫子壳、枯叶以及杂草,把它们扫出晒谷场的边上,半个足球场大的庭院,一趟下来,母亲背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两小时过后,母亲又拿起谷耙把稻谷耙成一条条小沟壑,每条沟壑之间大约八十公分左右,这样有利于稻谷最大限度地吸收阳光,过一小时后,母亲又把稻谷翻滚一次,让其受热均匀,争取在傍晚收谷时能晒至七八成干,母亲虽戴斗笠,汗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到衣服和稻谷上,她那根挂在肩上的毛巾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母亲忙完这些还要准备今天帮干活的人饭菜,偶尔也要跑出来驱赶下邻居的鸡鸭鹅,防止把稻谷弄得满院狼藉。

体会到母亲的不辞辛劳,这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来说,更懂得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艰辛与不易。

吃晚饭是最喜庆的。那时候农村条件差,我们只有在秋收和春节时打下牙祭,平日里有蔬菜吃就不错了,所以这时最开心的是我们。大人们陆续地从外面回来,把箩筐、撮箕放好,母亲早已把洗手洗脸的热水打在木盆里,让叔叔和婶婶们洗好后准备吃饭。这时的我们个个拿着碗筷准备围桌子了,母亲则走到桌子前面把我们赶开:“你们等一下,叔叔和婶婶们在洗手,让他们先吃,他们打了一天的谷子了。”“没事,让孩子们先吃,他们也饿了一天了。”叔叔们答道。

吃过饭后,大人们坐在庭院里,手上握着自卷的喇叭筒(自制草烟),谈论着今年的收成,或计划着明天打哪个叔婶家的稻谷。这时母亲才吃饭,偶尔也会搭上几句今年的稻谷质量怎么样,增产或减产,因为每一粒稻谷都会从母亲的手上走过。

吃过晚饭后,母亲才收拾碗筷桌子,打扫好厨房的卫生。

待到帮忙打谷子的叔婶们都回家后,母亲就和父亲一起把庭院的稻谷收起来。只见母亲用手往谷堆里抓起几粒稻谷,用牙咬咬谷子,听到“咯、咯”的一声谷对开,母亲就说可以归仓了。这时父亲自己一个人扛来风车,把它摆正放在顺风位置。母亲和我负责把晒好的谷子收成堆,父亲一人用撮箕将谷堆中的谷粒倒进风车里。母亲和我把谷子堆成了一个个小山丘后,母亲便去摇曳着风车。母亲边摇边对我说:“摇风车要有技巧,用力过大了精谷会被送出去和稻壳一起;用力过小了次谷送不出去,这样影响质量。只有用力均匀,保持一定的风速和下谷量,使精谷、次谷沿着大小谷槽恰到好处地分离才是最好的。”母亲和我说这些话时,朦胧中看见她的表情非常难受,像是生病吃药的样子,只见她用右边摇着风车,左手扶在风车上。

夜幕降临时,农村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此时父亲和我们早已睡去,母亲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缝补着我们白天游玩时扯坏的衣裤。

一天下来,最繁忙的就是母亲了。因为秋收要在两个星期内完成,这里面有稻谷、玉米、黄豆、辣椒等等。我们兄妹多,父亲常年在外做些小生意来供我们读书,于是家里的农事基本上全是由母亲一人包揽。母亲不仅做妇女在农村做的农事,有些粗活她也做,比如犁田、筑田坎、修水渠等等。

母亲,一个未曾受过高等教育的农村妇女,刚毅倔强,身上好像有用不尽的力气和精力,我也很诧异母亲身上的干劲和精神,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劳累,任劳任怨地张罗着我们这个家的里里外外,就这样把我们几兄妹抚养育大。

搁笔,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窗外又见袅袅炊烟,那满院子的玉米、辣椒整齐排列。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那忙碌的身影,仿佛又望见了故乡的秋天,依旧那么美丽,那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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