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全媒体记者 田 华 龙俊玉 图/本报全媒体记者 张谨

一

沉睡的时代已经过去，全面的觉醒已经开始。

1956年12月，沈从文回湘西考察，路过张排寨，因等车辆渡河，“耽搁”了二十分钟时间，后来写下了当代散文名篇《新湘行记——张八寨二十分钟》。

张八寨，即张排寨，现属吉首市河溪镇管辖。

在张排寨，沈从文在峒河边上、张排村前、张排渡口和那条通往乾州石板官道上逗留了一些时间，感到“触目景物人事却十分新”。

新，是此次张排给沈从文最大的印象；觉醒，是沈从文看到了繁忙码头后的最大感受。

张排的觉醒是全面的，是从内而外散发的生机与活力、自信与自豪。

首先，张排有了新的渡口。

在“由一个掌渡船的拉动横贯潭中水面竹缆索，从容来回渡人”的老渡口下游，是一个新建的，如畚箕形的渡口。新的渡口，不仅渡人，还渡车，是公路的“交通枢纽”，也是湘西通向外界的窗口。

其次，张排汇集了更多的新人物。

码头的客车上有新闻记者，电影摄影师，音乐、歌舞、文物调查工作者，画师，医生……他们记录湘西，建设湘西，唤醒湘西。

第三，村民为参与祖国建设而自豪。

村民砍来竹材，支援祖国工矿建设，他们开始关心学校、公路和武汉长江大桥，他们对“面前一切变化发展的新事物，更充满亲切好奇热情。”

那天的张排应该散发着光芒，不仅因为沈从文的停留，还因为张排人“对本人明天和社会未来都充满快乐期待和成功信心……”

二

“正不声不响，一切如随同日月交替、潜移默化的在变化着。”

六十多年过去，因为下游筑起了水坝，峒河变得平缓。新建的码头已经没有渡船，而成为村民浆洗衣物的最佳去处。码头上的石板被来往的脚步、车轮碾得光滑。站在渡口，前方树木在溪流上方相交，形成一个绿色的通道，右侧河面宽广，一条小船作“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姿态，搁在水面上，几个钓鱼人坐在河边，一动不动，此情此景，只觉误入一幅山水画卷。

繁忙的码头，归于静谧，而张排的历史已经进入新的篇章。

在沈从文笔下的老渡口附近，建起了一座砖混结构桥。这几年，吉首拉通了张排至社塘坡的连接线。车来车往的热闹场景，日新月异的时代变迁，任凭崖顶上的百年大树阅历再多，经验再足，也会发出感叹。

三

“这个小地方和中国任何其他乡村一样，正起着深刻的变化。”

可以说，从发展的第一声信号响起，张排的变化就未停止。

从“趁乡场和到州上做小买卖”，到酿醋发展产业，种植葡萄和白云贡米，养殖蛙、牛，村里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那些“无事可为，镇日长闲，和万重群山一道在冬日阳光下沉睡”的时代，已经过去。

最惹人瞩目的要数葡萄产业。十几年前，张排寨开始种植葡萄，并逐渐打开市场，发展到如今800余亩葡萄园。

走进张排，举目望去，遍地是果园。每年7月到9月，游客趋之若鹜，主动前来采摘，葡萄没有进入市场，便销售一空。

2022年，张排村葡萄产量约80万公斤，产值达1700多万元，仅此一项村民人均增收上万元。

最新的是，依托葡萄产业、文化优势、交通优势、自然景观发展起来的乡村旅游。

从老渡口往下，是去年新开发的休闲基地——月亮岛。

月亮岛名为岛，实则是一个大山向河道延展的宽阔半岛，半岛上有草地、帐篷，可以听着音乐，晒着太阳，烧烤嬉戏……

如今的张排更像是一座公园，那里有沈从文的故事，有龙舟和烧龙文化，更有休闲娱乐的场所，文化与产业，传统与现代，在这里交织，让生活变得更加甜蜜，也更加多彩。

四

“社会样样都变了，依旧有好些风俗人情变不了。”

如今，再来湘西，早已不需要辗转多日舟车劳顿，高速、高铁，和即将通航的飞机场，都可轻松便捷抵达。

曾经，“木头、竹子、桐油、朱砂，一年不断往外运”的湘西，有了精准扶贫首倡地十八洞村、“中国最美小城”凤凰古城、“挂在瀑布上的古镇”芙蓉镇等多张名片，多姿多彩的神秘湘西，正在吸引越来越多的游客。

“耽搁”沈从文二十分钟时间的张排，盛产葡萄的张排，是湘西乡村发展的一个缩影，这里有可以挖掘的文化，有甜蜜的产业，更有勤劳、善良的人，在这里，可以在一种轻松、温暖、安逸的氛围中，感受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变化，领悟新时代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