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李琳筠
山青天籁,一脉清流,村吠鸡鸣,零距离地与村人们了解乡风民俗,阅读传统文明,个中分明着多少的快意和缱怀。沿着金华山脚的车路快走约半个钟头,上午十点钟,云雾散开,太阳出来。到一处车路拐弯处,环顾四下无人,便换上薄衣裳,轻装上阵。
进寨的路上落满板栗叶,走在上面,树叶嚓嚓脆响。一只鸡公两只鸡婆,还有几只小鸡,正在偷食草坡上晒着的稻谷,见有人来,落荒逃入草窠,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房前檐后的鸡鸭跟着瞎叫唤。一只半大不大的瘦狗和我估莫保持两尺的距离,抬起头叫唤,流下的涎水有一拃多长。进村次数多了,有点防狗的门道,不关再大的狗,别看吠得凶,真正敢攻击人的占少数。所以千万别先去打狗,防着就行。至于少数不闷声的狗,冷不丁蹿上来咬脚杆也是很有可能的,发现了最好蹲下做找岩石或棍子的样子。
走了两栋房子,见都没有人在家。一家院坝安装自来水,水龙头用个树棍棍支柱着,流着绒线大的水注,用口水缸接着,可能考虑鸡鸭饮水,边上放着个舀水木瓢。另一家坪场接的楼子离地只一米多高,楼下面放着鸡笼。我走近时,鸡鸭大多躲进楼下面,进去的还有一只花脸黑猫和一只灰狗。它们在紧急情况下,把和睦共处彰显得淋漓尽致。楼子是走马楼,两面有走廊的那种。堂屋大门简单地装着长短木板,向后退到金柱,当地称虎口屋,又名吞口屋。其实,古丈传统民居样式大体可分苗族和土家族。高望界山地民居,可谓特色,譬如进出火床门开设在房屋正面,配的矮门,又称腰门,火床只半边,房屋正面建二檐。
再向下走没有房子,竹林中是一层火麻草。我沿路返回时,发现跟在我后边的那条瘦狗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也许是我走出他守护的范围。走到上坎,篱笆内有个村媪在浣衣,一个穿着桃红色上衣的小女孩,独自在二檐台上玩,此刻我按下快门,看照片才知,小女孩用衣盖着的玩伴是一只小狗。
村媪苏大婶出来,说村里人姓向,祖上从沅陵桐木溪迁至,族谱是万国世道永西和,明庭绍启光华运,流传傩言腔山歌,哭嫁,挖地歌,十月十四日过乡,过六月二十八半年节……
问及她家的情况,她说老伴过世了,儿子和媳妇,也就是小女孩的父母双亲都在外边打工。说到农村低保时,她说村里要她交一百元钱,才发本子,她没有钱,等儿子和媳妇打工寄钱了就去办理。不知她说的和我问的是否一回事。后来她再说什么我没听清,当时小女孩在檐下荡秋千,我怕她掉下来,哄她与婆婆一起照相。小狗夹在两婆孙脚边,只是头朝内,没拍出来。小女孩说她饿了,我从背包中取块糖给小女孩。一问我中饭,说给我煎个粑粑吃。看着小女孩津津有味地吃糖,身上穿的衣裤又显旧了,不知怎么,我内心深处徒然隐隐的酸楚。不是我小气,那点糖是我的午饭,要不我会全都给她。走了一里多远,我才忽然惊觉,怪自己怎么不给小女孩送几块钱呢。
两天后,我沿沙溪村向下,从司溪那儿搭车回家。河水清澈,树林氤氤,沿路有到沅陵县清水坪赶场回家的村民。一个村媪背包复合肥,过河时,头低得快到水面。一个中年男子应我邀请歇气,告诉我从村里步行到司溪有七里多路,再搭十多分钟的车,就到清水坪了。
走了一会儿,碰到几个到清水坪借读的小学生,快活地走得一脸汗。替学生拿书包的家长们说,距高峰乡学校远了,等读到四五年级,学生会自个照顾了,再转到本县就读。不知怎么,这时,我又想起向家寨那个和小狗玩耍的小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