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果

狗老爷是家喻户晓的土家族民间机智人物。他姓颜，本名廷富，是溪州灵溪连洞人。他小时候不太好养，父母便给取了个小名“狗儿”。

12岁时狗儿父母双亡，从此孤苦无依，流落于勺哈乡西来溪一带。寒冬腊 月，好心人可怜狗儿，送给他一顶破毡帽御寒。狗儿天天将帽子戴在头上，招摇过市，人们于是取笑他：“耶嗬，狗儿这顶帽子一戴，好雄势啊，硬是像个衙门里的大老爷。”从此，人们就叫他“狗老爷”。

狗老爷自13岁起给财主家当长工，受尽了地主老财的盘剥，吃尽了旧社会的苦。他小小年纪，机智勇敢，对贫苦的劳动人民关心体贴，乐于帮助；对地主统治阶级讽刺戏谑，针锋相对，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2017年3月19日，《湘西故事》曾专版刊发狗老爷的故事，现补录两则，以飨读者。

小鸟与树枝

猛洞河边有个莲蓬港，莲蓬港有个高财主，高财主有个嗜好，特别喜欢养小鸟。

有一回，管家投其所好，从外面弄来两只可爱的小鸟，捧到高财主面前，哄他开心。高财主以为，这是两只他见过的最好看的鸟儿，要管家好生照顾并训练它们，好让它们尽快地飞起来。

从次，管家便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训练这两只小鸟身上。

过了一阵子，管家兴冲冲地跑来告诉高财主，有一只小鸟已经会飞了，而且飞得又稳又高。另一只鸟儿呢，自从到了高家的花园里，一直栖身在高大的银杏树的枝丫上。管家用尽了各种办法教它飞翔，可这只鸟儿就是趴在树枝上一动不动。管家拿它毫无办法，几乎快要放弃它了。

“这只小鸟怕是怏劲（方言，生病）了，赶快请高明的医生看看它吧！”高财主吩咐管家道。

于是，管家陆陆续续请来好几位附近的名医给小鸟看病，但没有一个医生能让小鸟飞起来。医生们无可奈何地摇着头，一个个没精打采地溜了。

每天照例来到花园里散步的高财主，见到一筹莫展的管家后，也一时无语。这时，拍打着光光脑袋的高财主，猛然想起了挺有本事的狗老爷来。“赶快叫狗老爷来看看吧，也许他有什么好法子。”高财主对管家吩咐道。

第二天，管家几乎磨破嘴皮，好不容易把狗老爷请来了。不到半天工夫，高财主就惊奇地发现，那只原来一动不动的小鸟，便在花园上空高高地飞翔了。

高财主一面兴奋地拍着管家的肩膀，一面好奇地问狗老爷：“你是用什么办法教它飞起来的？”

狗老爷回答说：“简单得很，高老爷，我把它趴着的那根银杏树枝砍掉了！”

鸡蛋不放一个篮子

狗老爷斗倒财主后，一时间名声大振。他回到溪州连洞高峰坡下的鲁那村，与乡亲们过上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的农耕生活。

狗老爷没有遮风挡雨的房子。乡亲们在池塘边择得一个廊场（方言，地方），大家你一根木柱头，他一根檩子，你一块红砖，他一片灰瓦，帮他盖房子。

狗老爷没有嘘寒问暖的婆娘。乡亲们踏破铁鞋，访到万福山下聪慧的四姑娘。大家你一升米，他一篮菜，你一瓶酒，他一壶油，帮他明媒正娶，拜堂成亲。

乡亲们的大帮小助，狗老爷铭记在心，一字一句写在本子上，这些人情世故，他都是要还的。

建房时，村东头的张三，打算把南岗的一片松林，送给狗老爷，让他在正房的旁边，修个转角楼。狗老爷摇摇头，谢绝了他的美意。

娶亲时，村西头的李四，想把珍藏多年的土家织锦，送给狗老爷，作为聘礼用。狗老爷摆摆手，谢绝了他的美意。

众人不解，笑他到手的财喜不要，风光的排场不讲。

狗老爷解释说：“乡亲们的深情厚谊我心领神会，但一针一线，我都是要如数奉还的。我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大家送的这些小物器件，我可以随时随地奉还，没有任何压力，但像张三、李四这样的大宗产品，我就加减不到，一时无力偿还。这样会让我尴尬，也让对方为难，搞得不好会破坏我们的亲情。所以，麻雀吃包谷籽，先和屁股商量商量！”

听了狗老爷一席话，乡亲们无不点头称赞。此后，鲁那村的大事小事，大家都量力而行，从不奢侈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