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兰
听说亚雅被学校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在床上翻看着亚雅小时候的照片,然后问我:“你说我这外孙女像谁了呢,从小就很懂事,上了大学更优秀……”
“娘,亚雅是你一手带大的,当然离不开你的言传身教喽。”娘不睡,我就坐在床头陪她唠嗑。
娘听了我说的话,层层叠叠的脸就堆出了一朵花。看着她一脸欣慰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起了娘的一生。
娘生于1947年,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小时候家里穷,没进过学堂。听娘说,她和爹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当时由于家里姊妹多,她想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就答应了父母为她张罗的婚事,结果结婚不到七天,爹就应征入伍了。
爹去青海当兵后,娘主动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从我记事起,娘整天像个陀螺似的,一天到晚地旋转,尽管日子过得非常粗糙,但她把我们一家的吃穿用行打理得还是井井有条。
那时候,农民靠挣工分吃饭。我爷和我奶身体都不好,全家的口粮主要靠娘打拼,修整梯田、打坝栽树、芒种秋收,样样不拉。娘劳动积极,干活时又肯吃苦,曾多次被评为劳动先进,后来又因表现出色被村里人推荐为妇女队长。在我的印象中,娘柔弱的外表潜藏着一颗强大坚韧的内心,每次上工前,她都哼唱着《花木兰》里那句“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唱词,然后肩扛锄头迈着大步行走在阳光下。
分田到户后,为了把日子过好,娘每天都早出晚归地劳作,从来没在家人跟前说过一句苦。娘不识字,却明白土地跟人一样,你对它好,它自然也会对你好。娘虽是农民,但她的胸怀却和黄土地一样宽阔,不管是婆媳的缝隙、妯娌的纠葛、夫妻的隔阂,她都以一颗慈爱之心对待。有一年,她把爹从部队上寄回来的毛巾和一个洋瓷缸子偷偷地送给了村里的一户贫困人家,我奶知道后就骂她傻,可是她说:“平时能帮人,急时有人帮。”结果正如她说得那样,那年秋收时,老天突然下起连阴雨,我家人手少,眼看着谷子就要烂在地里了,这时,那户人家赶来了,他们全家老小齐上阵帮我家抢收。
1981年6月27日,这天对娘来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那天,娘刚打算去地里干活,村支书就一脸喜庆地跑来告诉娘入党申请通过了。我爷听见后,一脸纳闷地问娘:“你不识字,谁给你写的入党申请书啊?还有,你怎么想着要入党呢?”娘不好意思地说:“每次去镇上开妇女大会,总能听到感人的故事,如三名女红军借宿时,看见老人困难,临走时把自己仅有的一床被子剪下一半留给他;张思德在危机时刻,一把将战友推出窑口,自己却被埋在窑洞里,在俺眼里,共产党员都是了不起的,俺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于是,俺口述,娃替俺写,最后娃还教俺在入党申请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娘的心里,入党是最光荣的事情,那天,她高兴了好半天。
自从娘成了一名党员后,她比以前更忙了。谁家的老人生病需要照顾,谁家的小孩交不起学费,她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忙,有时赶集遇上讨饭的,还把自己省吃俭用的钱拿出来资助。这时间一长,爹的意见就很大,他说家里的老人看病要钱,孩子上学要钱,你整天想着扶持别人,这不是给自家添负担嘛?可是娘说:“作为一名党员,就是为大家服务的,穷自己可以,但不能穷别人。”
如今,娘七十多了,却依然能记住自己交党费的日子,她常提醒我说,自觉按时交纳党费是党员义不容辞的责任。
娘总把自己称作“俺”,因而,我常指着娘向朋友介绍说:“这是俺伟大的娘。”娘一听,就赶紧解释:“伟大啥呢,俺这辈子很平凡。”其实,娘这辈子一点也不平凡,她教子有方、乐善好施、忠诚于党,在生活上虽然吃过很多苦,但她从不在意环境的恶劣,而是以一种内在的力量,将自己活成了一束光。
俺娘这辈子,在照亮自己的同时,也温暖了他人,她在我心里,是一位可亲可敬的好母亲,也是一名平凡而伟大的好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