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林峰
给母亲过生日,只是近几年的事。之前我总问母亲生日是哪天,母亲苦笑着说:没人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姥姥也说,那时家里穷,也没人去记孩子的生日。直到近几年,我看着母亲的身份证,与母亲商量着说:以后就用身份证上的日期当做你的生日吧。所以,每年的农历九月二十二,就成了母亲的生日。
母亲是个不识字但明理的人。不能读书是母亲一生的遗憾,母亲在家中排行老大,整个童年都是在干农活和带妹妹中度过的。她曾说过,那时家里穷,自己是长女,每天要带妹妹,没有机会去上学。每次看着同龄的小伙伴去上学,母亲羡慕得偷偷流眼泪。懂事的母亲从小就学会了把遗憾深埋心里,每天带妹妹、放鸭子、割猪草、放牛,其中的苦与累,只有母亲自己知道。
虽然没上过学,但母亲知道读书的重要,小时候,总是叮嘱我们兄妹,到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要认真读书,只有读书才有出息。很多时候,我都很惊讶,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母亲是心灵手巧的人。每年冬天的晚上,母亲都要在煤油灯下给我们兄妹做鞋子,那是一种叫“千层底”的布鞋,做工繁琐复杂。首先要把旧布理整齐摆在桌面上,一层旧布一层浆糊、一层旧布一层浆糊,反复叠加十多层,打成袼褙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然后,照着备好剪纸的鞋样子进行剪取,再叠加三五层,再用细麻绳线,一针一线地千穿百纳。千层布鞋底纳好后,再做鞋面,前前后后二三十道工序。
做千层底布鞋最困难的莫过于纳鞋底了。母亲白天要忙农活,只有到了晚上空闲时才有时间纳鞋底。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常常忙到大半夜。因为鞋底厚,每穿一针都很困难,时常看到母亲右手中指戴着顶针,每次用顶针顶着针鼻,缓缓地把针顶进鞋底里,从另一面又把针线拉出来,这才算完成了一针。每穿两三针,母亲就把针头在脑门上蹭一下,说是为了穿针时更滑溜些。一双鞋底不知要纳多少针,母亲就这样一针一针地穿进去,拉出来,有时一不小心,针就刺伤了手指。每次给我们兄妹五个做好新鞋时,母亲的手指间都缠满了胶布。
两年前,父亲因病离开了我们,我曾很多次想接母亲到城里来住,可母亲总是以住不习惯为由拒绝了。其实我知道,母亲想为我们守着老家,她希望我们无论何时回去,知道有娘在,家就在。
说给母亲过生日,其实我也没送过母亲什么礼物。每次都是回到家里,给母亲炒几个菜,陪她吃顿饭,聊聊天,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身体健康。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父母恩情,子女永远报答不完,只有认真工作,用心经营自己的小家,把日子过得幸福快乐,少让父母为自己操心,这应该就是我们能送给父母最好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