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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11日

栾树花开缓缓归

栾树花开缓缓归 方 荣 摄

金艳丽

隔了十来年,在这个深秋,我重返家乡长住。当成片的绿叶黄花红果子的栾树,以一种不经意的姿态涌入眼帘,我才惊叹对它的熟稔与想念。

栾树是家乡的土树。小时候,村里几乎每家每户前庭或后院都有种植一两棵。我家后院也有一棵,它高大挺拔,枝繁叶茂,冠幅不小,如一把“巨伞”撑起一地浓荫,连同四周密集的芭茅一起,把房子东南角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时,我并不知道它叫“栾树”。或者说,在很多年里,我一直叫它“灯笼树”。隔着锋利的芭茅,幼小的我很难触摸到它。大多时候,我只能仰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它。我不清楚它的来历,对它从纤细娇嫩的小苗成长为华盖亭亭的大树的过程一无所知。每到春天,它长出紫红色毛茸茸的羽状嫩叶;八九月间,它开出细碎的明黄色的小花,花蕊缀有一抹红,花朵小小的,不盈一握,一嘟噜一嘟噜盛开,远观花团锦簇,在秋阳的照耀下,灿若云霞,熠熠生辉。微风吹来,满树碎花飘摇,铺满一地,煞是好看;花开花谢后,不出几日,红彤彤的蒴果便挂满了枝头,像一串串“红灯笼”在枝头摇曳着,炫目多彩,惹人注目。

回想起来,我曾在后院捡过不少“红灯笼”。这些“红灯笼”呈陀螺状,它的外壳有点硬,里面藏着软绵绵的絮状物,包裹着一两颗绿豆大小的种子。当你用手轻轻按压外壳,“红灯笼”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像是在和你倾诉心事。“红灯笼”的种子圆溜溜的,趁它们未变得乌黑发亮硬邦邦前,我和小伙伴会收集一堆“红灯笼”,剥掉其外壳,用针线把种子串联成串,制作成项链、手链,戴在脖子上、手上作饰品炫耀一番。大家分工协作,有的管掏出“种子”,有的准备针线,有的拿针线串种子,忙得不亦乐乎。“灯笼树”静静地伫立着,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们。我们还绕着“灯笼树”和芭茅东躲西藏,大声呼喊,玩捉迷藏游戏;我们也曾扯来青草、拿起瓦片、和着泥土,一起做“假假饭”,大家嘻嘻哈哈好不开心。“灯笼树”仿佛也深受感染,它高兴得摇摆起身子,一时间,枝叶婆娑起舞,红色的“灯笼果”纷纷洒落而下,落在地上、发丝间,我们的欢声笑语流淌在后院的每个角落。更多的日子里,我在“灯笼树”下看书、发呆。有这个熟悉的“朋友”陪伴,我时常感到寂静与欢欣交织,它们如清水一般漫过我的心境。

得知“灯笼树”的书名叫“栾树”,是在好多年后的异乡。彼时,客居岭南异乡的我,熟悉的风景只有一年四季常青的树和似锦的繁花。我常挂念老家后院那棵高大的“灯笼树”,不想它却在年复一年的等待与守望中,早已了无踪迹。

去年寒冬回老家时,我专门跑去看栾树,一遍遍地看,想把它牢记在心里。一树枯叶的栾树,它的面容模糊不清,可那些灰褐色的蒴果,依旧傲立在枝头,久久不肯离去。走远了看栾树,竟好似开了一树褐色的繁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蒴果闪着银褐色的光。风吹起,它们窃窃私语,似一群意欲翩跹的蝴蝶。

我已错过家乡很多个秋天。而栾树,它一直在岁月里,待我回首时,笑意盈盈地与我撞了个满怀,带着几分似曾相识,带着几分若不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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