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龙

这两天，皇上有点烦躁。两天前，藩国使者带来了一条字谜，谜面是四个字。藩使在朝堂上趾高气扬地对文武百官说：“尔称天朝上国，文化深厚，能人辈出。我今带来一条字谜，以三天为期限，看能破题否？不能破，则我国不为藩国矣；能破之，则我国臣服，岁岁纳贡。”言罢，扬长而去。

这些年来，藩国实力见长，对朝廷渐有傲慢之心、不臣之意。此番带字谜公布于朝堂，足见其心。满朝大臣见藩国使臣傲慢之色、轻佻之意，虽然气愤不已，但苦于拿不出一点主意，无一人出列献策。皇上见众大臣面面相觑、交头接耳，遂拂袖而退。

朝中有位学士，学士的儿子刚十岁，长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深得父母喜爱，母亲常把他带在身边。学士儿子已进学堂，能识文断字、吟诗作赋、写对猜谜，被誉为当地“神童”，连他老师也说：“此儿前途不可限量。”

学士夫人日常与皇后交好，皇后也常闻学士儿子的“神童”之名。一天，皇后让学士夫人带儿子进宫说话。皇后与学士夫人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话家常，学士儿子则在一旁弄花草、摸石头、捉虫子、追蝴蝶，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远远地，只听见宫女在后边急急喊道：“慢点，慢点。”引得追跑的宫女气喘吁吁。

学士儿子不知不觉就溜到了皇上的御书房门口，只听见几个人在里面叽叽咕咕地议论什么。原来，明天是藩国使臣提出的破题日子，皇上正召集几个心腹大臣议事，商量应对之策。“亲，亲什么呢，什么亲呢？”一大臣手拿条幅摩挲着，喃喃自语。“那，深又是什么意思呢？”另一大臣摇头晃脑地念道。看得出，坐在上座的皇上，见眼前几个束手无策的大臣，心情十分郁闷。

学士儿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条幅上写着的是四个字：“亲、高、肥、深”，字体特别肥大、飞扬。他见一群大人围着几个字议论纷纷，不禁“呵、呵、呵”笑了，轻声嘀咕道：“这都不知道啊？”一大臣显然也看见一小儿在门外嬉笑，斥责道：“到别处玩去，莫惊了皇驾、扰乱大人说事！”大臣朝门外摆了摆手，示意小孩离开。

皇上显然也看到了学士儿子，因为学士儿子经常在宫中走动，故也认识。“来，来，小爱卿到这里来。”皇上朝学士儿子招手。看见眉目清秀、眼波灵活的学士儿子，皇上问道：“小爱卿，你刚才笑了，难道你知道意思？”

“那有什么难呢？”学士儿子瞪着一双机灵的眼睛。

“那你说说看？”皇上继续问道。

“亲嘛，——世上只有父母最亲；高嘛，——世上只有人心最高；肥嘛，——世上只有土地最肥；深嘛——”学士儿子的话被一大臣截断，被追问道：“什么最深呢？”

“大人们都是做学问出身的、当官的，还不知道学问最难、最深？”学士儿子笑嘻嘻地回答。

皇上靠在龙椅上，思索了一会儿，顿时眉宇舒展、龙心大悦，叹道：“满朝大臣竟不如一小儿，不愧为我朝‘神童’！”

第二天早朝，藩国使者来见皇上，皇上不待使臣张嘴，遂开口道：“前番使臣出的字谜，何须大臣们劳神，今为我朝小儿破了！”使臣这才看见，皇上的龙椅边站着一个小孩，小孩不足案高。在皇上示意下，学士儿子出站于龙椅前，只见他身形挺拔、不卑不亢地念道，那声音犹如珍珠落玉盘、清风绕画梁。“贵使，可猜中否？”皇上笑吟吟地探身问道。藩国使臣大惊：“上国果然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小小孩童竟有如此学识！我朝愿永为藩属、岁岁纳贡！”藩国使臣跪伏在地、深深拜服。

藩使趾高气扬而来，满面惭色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