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盛斌
晒 秋
物候虽已立秋
但农事里的秋天
还在苗寨的晒场上款步流连
撮箕里的红苕嘟哝着嘴巴
仿佛秋天捎给初冬的问候
筛篮里的辣椒抽空着心思
如同秋天点燃初冬的火苗
阳光一旦淋在头上
阿妈的眼帘
会漫溢比她低矮的时空
更加温暖的慈祥
把寨里的房前屋后,庭院坪坝
冲刷成一种
正在谢落红叶古枫的凝视
浇灌成又一天鸡盹狗歇的宁静
静 夜
月亮的印章镌印在天上
炊烟,早已把一抹抹山岚的留白
浚染进孩童的睡梦
一个还不需生火的火炉堂
随时可以燃烧信念
一匹挂在壁板上的犁舌头
仍在咀嚼田喇里的泥土芳香
一串悬在屋檐下的苞谷抿着牙齿
紧咬着他们青葱岁月的往事
白天的事情可以一览无余
在夜里,同样清澈见底
落 叶
进入冬日的苗寨
总有一些树木会落叶
如同一些老人
终会老去
落叶是日子撒在大地的经幡
风儿吹着吹着,落叶就白了
雨儿下着下着,落叶就沉了
路弯着水流着,落叶就隐了
乡亲们知道
落叶的归宿就是人生的归宿
活在世上,每个人
都是一把沤进生活的肥料
耕 种
稻田里的禾谷已经收割
让一度空闲的稻田
摊成一张无用的晒簟
像打开一面面读过的书页
乡亲们拿起犁铧的笔杆
在秋后的稻田,划上沟垅的记号
平仄地播种了
油菜苗的文字
过不多久,苗寨的冬天
就会有蓊郁烂漫的春天
和渐渐到来的金黄新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