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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05日

善与恶的距离

——观电影《第八个嫌疑人》

宣传海报

刘效仁

这是一部由真实案件改编而成的电影。1995年,广东某地一辆银行运钞车被五名持枪匪徒洗劫一空,损失现金高达1500万元,三名押钞员丧生。该案曾震惊全国。

正在热映的刑侦电影《第八个嫌疑人》根据这一真实案件,艺术再现了负责查案的警察王守月(由林家栋饰演)与何蓝(由张颂文饰演)前赴后继,用21年的时间,最终将案件主谋,曾为辉煌建筑公司老板,后化名为“莫志强”(由刘占奎饰演,后被杀害)的陈信文(由童成鹏饰演),以及其同伙表弟陈欣年(由孙阳饰演)缉拿归案的故事。

基于故事真实性的内核,《第八个嫌疑人》并无同题材剧作大张声势,悬念丛生,敌我混淆的精巧构思,以及英雄壮烈的艺术表达,却以冷凝、沉稳、从容的笔触,以时空交错、娓娓道来的叙事风格,如实记述了破案的全过程。尤为可贵的是,剧作真实揭示了陈文信团伙犯罪的起因经过,揭露了其罪恶的本质,人性贪婪之复杂、多面性,观后令人如当头棒喝,大梦初醒。

人之初,性本善。但人性深处幽暗,带有与生俱来的罪根。在生命中,罪恶的倾向与向善的本能时刻进行着角力。一旦罪性、贪婪领先,人就会走向罪恶的深渊。作家柳青曾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陈欣年、陈信文兄弟俩走向罪恶的起因,就源于年少时曾为几百块钱抢劫了一位出租车司机,这成了陈欣年半生的隐痛。正是这一步之错,使得贪婪如火焚烧。

电影开始时,虽是陈信文事业的辉煌时期,却已外强中干。为一场酒会,不得不派陈欣年去银行筹款。一向虚荣张扬的他,因资金链断裂不能按期完成政府桥梁项目时,首先想到的是抢劫银行。早把辉煌招牌视作生命的陈信文,却把法律、公义和敬畏丢到九霄云外。

除了陈家兄弟之外,其余5人负责把钱运到指定位置后跑路,可警察还是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他们的藏身点,并成功进行抓捕。即便其他人悉数被擒,仓皇逃往中缅接壤之地“淘金”的他仍不思悔改,竟痛下杀手,将给予兄弟俩帮助的莫志强活活砸死,然后二人同化名莫志强隐藏了二十余年。当电影镜头一转,一个谦和、能干的小店主,以疼妻爱女的好男人形象的莫志强出现在观众面前。

早餐桌前的轻声问候,妻子面前的体贴温顺,女儿跟前的细心柔和,客户眼前的勤劳卖力,与早年的陈信文判若两人。再加上演员为了电影效果,经历了大幅度的增重和减重过程,此刻的他,也坚信自己就是“莫志强”。面对已退休警局局长王守月的指正,他固执地回答“除非有第八个嫌疑人”。

这一过程,充分展示了童成鹏的出色演技。既将陈信文心狠手辣、贪婪无餍的人性演绎得淋漓尽致,同时也成功展示了其隐姓埋名后柔情似水、低眉顺眼的一面,使人性的多面性及复杂性得到充分诠释。然而,其骨子深处依然留存了阴鸷残忍的一面。

当王守月拿出陈父子的照片,劝其自首,眼见身份暴露的陈信文,决计再次远走高飞,走之前竟然对早已瘫痪的堂弟痛下毒手(用毛巾堵嘴窒息而死)以脱离负累。或许是陈欣年仅存的一丝善良,或许是他突然醒悟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或许是为警方的执著和赤诚所打动,在关键时刻放下了罪恶之手的他号啕大哭。

是的,生不如死的陈欣年,在淘金时就曾自杀过,此次更是率先递上了毛巾。陈欣年说,从抢劫那辆出租车开始,自己就不再自由了。躲藏这么多年来虽然没坐过牢,但这间屋子和“牢”却没有分别。也曾痛悔是他带表弟陈信文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陈信文则说,没有之前的路,又怎会走现在的路。是啊!人一旦走错了路就再难以回头,留给当事人的只能是一生的痛悔。

《第八个嫌疑人》中,警方线未免显得有些单薄。可王守月及警队二十多年的坚守,及至脱了警服,仍从广东追踪到云南。在寻求真相和正义的旅程中,那份坚持和卓绝,依然让人肃然起敬。当年的刑侦技术有限,对莫志强就是陈信文的指控缺乏完整的证据链。唯有唤醒陈信文的良知促其自首,方能完成队友何蓝的遗愿。剧中,王守月几乎与陈信文的父亲成了朋友,转述了老人晚年劝其悔改的心愿,也在春晚烟花漫卷的时刻,陪着陈信文放烟火……直到陈信文放手的那一刻,王守月才终于释然、解脱。

电影的末尾,在桥下,王守月与陈信文有一段对手戏。陈信文曾提到的“赌石”,恰好对应了他“赌博”的人生。然而,最终却只能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所幸片方就选这首歌做了片尾曲。 “人生之路不能走错,一旦走错,注定会成为一场游戏、一场梦。”歌曲中表达这一主题的深度和力度,或使《第八个嫌疑人》在刑侦片领域中能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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