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周立明

清晨，我起了个大早，散步在牛栏坡的山道上。边走边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回首山下的房屋、河流、人群，山谷升起的云雾，好个仙境桃源！我不由得哼唱起李宗盛的《山丘》：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无知地索求，羞耻于求救，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个山丘，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2023年，我来到龙山县靛房社区驻村。在村部的后山道上，有一座亭子，它横跨在一条干涸的溪流上。盖着青瓦，四柱三（四个柱子三个齐筒）的简易凉亭桥，四周是四季常青的松柏。许多条天然青石板铺就的山路，承载着许多土家族山民的多少希望。也不知每天有多少山民从它的身上跨过，它任劳任怨，无怨无悔服务着山民。

人生旅途，道阻且长。故而，车有站，道有亭。亭以备行人回望来路，养精蓄锐，恢复体力。每当天刚蒙蒙亮时，我都要背着包到这里坐上一两小时，自问自答，自娱自乐，吐故纳新。或沿着山道慢跑几圈，舒活舒活筋骨，将尘埃中的困顿抖落，轻装上阵。一段时间以来，有许多关于手足情、生死迷的问题一直压在我心底喘不过气来，来此处走走坐坐，它虽没给我答案，却给了我心灵不少的慰藉。

跑完后，坐在亭子的木板上，双脚前后不停地晃荡，宛若又回到了童年。三十多年前，经常天刚蒙蒙亮，我就要把家中的那头黄牛犊牵到山坡上吃草。有时要割草，没割草时，悄悄在衣兜里塞一支短笛儿，踏着满是露珠的山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神清气爽地吹奏着时断时续的《小放牛》。待牛儿吃饱了，扇扇耳朵，仿佛听懂了我在吹着什么，它鼻翼开合着，嘴一张一合，发出哞哞声。彼时，霞光升起，铃铛四起。薄雾升起在山谷里，若隐若现，仿佛仙境。一切向前走，也不能忘记走过的路，走得再远，也不能忘记为什么出发。如今，我融于乡村振兴的时代大潮中，心中颇有几分豪情。

此亭于一九三二年冬月建造，由本境田臻如处心修建。亭子历经了将近一个世纪，经霜历雪，风吹雨打，见证了山民们的兴衰际遇。土家山民肩挑背驮累了时，就到此亭休憩一小会儿，继续赶路。乡村振兴的号角，将这里的山民挪出了穷窝，奔向幸福新生活。此亭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依然有忘不了乡愁的山民到此山道上散步，走走停停，望望山下熙攘的集镇，从烟火人家中解脱出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山道上有座亭：它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我的心变得安宁澄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