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龙

说到春色，就不能不提到烟柳。如果没有烟柳，春色一定会逊色不少。烟柳是春天的精魂。

在我的记忆里，大凡与春色有关的图画，烟柳都是主角。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语文课本新发下来，封面的图画就是一树烟柳，两只紫燕从烟柳边掠过，掠过剪剪春风，满眼春色，满眼喜悦。我特喜欢那期语文书、那幅画图，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一种喜欢。

小时候，上学路上必经一个寨子，寨脚下的溪流边有一棵古老的柳树。每年阳春三月从这里经过，逢着那一树的烟柳、一树的鹅黄，见那清粼粼河水倒映着依依翠柳，心里就装满了一片明媚和欣喜，一种蓬勃和希望，就想到了那首熟得不能再熟的古诗：“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每次上学从这里经过，都要在这里站上好一会儿。

我曾在屋门前栽过三次柳树，我憧憬着那一幅桃红柳绿、杨柳依依的春色图。第一次，因为干旱，栽下的柳树没有活过来；第二次，本来已经活了，因为修水渠把柳树移栽，结果又没活过来；第三次，纯是因为栽迟了季节的缘故。人们常说：“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成想到了我这里，竟然这么难了呢？

烟柳是春天的精灵。她是最早知道春天到来的吧？早春薄薄的阳光照在舒展的柳条上，你似乎感觉到她的脉管里汩汩涌动着春天的细流，那是一种春天生长的汛潮；去触摸她，就像触摸到女人柔嫩的肌肤。应该有些嫩芽在潜滋暗长，就像一双双童真的眼睛在偷偷看视着你，让你欢喜、快乐，也这样悄悄点亮了你的眼睛。

春风微微吹动的时候，第一粒柳芽苏醒了，接着一粒又一粒嫩芽苏醒了，像一颗颗绿玉点缀在那里，春天也真正醒来了。她一点一点舒展，就爬满了一树的鹅黄，那样的色调把人的心里也装满了春天的色彩，明媚而愉悦。这样一树树的鹅黄点缀在庭院边、堤坝上、溪谷里、田垄间，村寨掩映在一片明媚的烟柳里。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描写的是一派蓬勃而欢欣的柳色；“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描写的是一派清新而明媚的柳色；“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描写的是一派繁华而茂密的柳色。柳色就这样走进了唐诗宋词里，留下了一串串平平仄仄的音符，也描摹了一幅幅风流韵致的图画。

如果用一个词来刻画春天，我想，该是桃红柳绿这个词，她写尽了春天的妩媚与妖娆、艳丽与优美。这时节，桃花开了，开在那一丛丛的绿柳边上，柳树显得更绿，桃花显得更艳，她们相得益彰地凝聚着春天的精华、轻舞着春天的舞蹈。依依绿柳垂向清粼粼的溪面，那里有几只鸭子在快活地弄水，它们时而在水面上抖动着油亮的羽毛，那扇动的翎羽沐浴着春天的光泽。在溪边浣洗的女人，拨动着清粼粼的溪水、灿蓝蓝的天空，舞动着手中五彩的时尚，春天就这样格外的灵动而鲜活。

田野里，绿色的麦笛在青草垛上放飞，油菜花在不远处一片灿黄；黄的、白的金银花在野刺丛上，攀爬得格外的繁密；牛哞声、犁铧翻动田水的声音、农人扬鞭叱牛声，在田野里此起彼落，轻轻喊醉了春天。这些如烟的绿柳、似锦的繁花，把村庄轻轻地拥抱，拥抱在一派明媚、欢欣、蓬勃而闹热的春天里。

这个春天，我要回家去种下一棵柳树，种下一片明媚的春光。